“是，你说的准，咱俩不光是同事，还分到一个团队了。”常辽笑了笑：“原来你叫钟晴啊，还挺好听的，谁给你取的名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我爸妈取的了，亏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色胖子还吹你智商高，我看不但不高，还有点低。”
常辽嘿嘿笑了笑，又问道：“你是哪个专业的？”
“经济法学。不像你金融系的，干这行算是科班出身。”
一旁沈五一笑道：“你们俩以前认识啊？”
“算是吧。”常辽答道：“我们俩是校友，上个月第二轮面试后的第二天，在食堂这位师妹主动跟我搭讪……”
“谁主动跟你搭讪了！”钟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咱们大学是校友，未来还会是同事，所以我提前跟你认识一下而已，你可别想多了。还有，我不是你师妹，你应该叫我师姐才对。”
“凭什么啊？咱们一届的，年龄我是81年1月的，你呢？”
“嘿嘿，女生的年龄是秘密不知道吗？这就想套我的年龄，想得美。”钟晴笑了笑，又说道：“就凭我准确的预测到咱俩都会被大信录取，给你当时昏暗无光的求职之路指明了方向，当你师父都够了，还不够当你师姐啊？”
常辽无奈的笑笑：“行，你是师姐。”
从8楼到11楼也不用坐电梯，就走消防楼梯。在楼道里常辽注意了一下，走在身前的严子琳果然是个大美女，身材高挑，瓜子脸、柳叶眉，星眸大眼、樱桃小嘴。她一直在和头发花白的吴晓东说笑着，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两人似乎也是以前就认识，而且还挺熟。
一行人来到11楼一片办公区，面积不大，可能就十五六平米，面对面摆放着两排办公桌，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夹之类的东西，不过却空无一人。朱同国笑道：“这就是咱们四部的办公区了，大家随便坐吧，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四部的一些基本情况。”常辽心里暗自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简朴”？
几人各自找位子坐下，朱同国就站在横头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四部成立于2000年，目前不算你们五位新同事，一共有七个人，咱们公司的投行团队都是四级架构，咱们四部也不例外，团队总监是陆名章陆总，陆总之下还有一位高级副总裁，两个项目经理，我就是其中之一，三个项目助理。当然了，现在咱们又添了你们五个新的项目助理。咱们团队眼下在山西大同有个北岳煤矿上市的项目，已经做了三个多月，所以眼下人全都在那边出差，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赶回来，就是陆总委派我来迎接大家的，等这两天你们的入职手续办完，安顿好，咱们就都得赶过去，到时候大家就能见到大部队了。”
顿了一顿，朱同国又继续说道：“大家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去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不过依照陆总的指示，在此之前我有点情况要先跟大家说明一下，你们听完之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办入职。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印象中的投行是什么样的？”他说完就停下来看着五人，五人却谁都没吭声。每个人心里自然都有一个对投行的印象，但显然这时候并不适合站出来说，因为谁都听得出来朱同国这话暗含了一层转折的意思。
等了片刻见没人接话，朱同国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大家平时肯定都或多或少看过一些好莱坞的投行题材电影，比如《魔鬼交易员》、《华尔街》、《门口的野蛮人》、《美国精神病人》、《拜金一族》等等，随便一列举就是好多，讲华尔街以及世界上那些知名大投行，高盛、美林、瑞银、摩根斯坦利、雷曼兄弟等等，里边的人全都是西装革履、浑身名牌，住豪宅开跑车，私人游艇、度假别墅，谈笑间就搞定几十亿美元的业务，对吧？陆总让我转告大家的就是，干这份工作确实会有那么一天，但是，如果你们以为来到这儿马上就是那一天的开始，那么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你们接下来的主要工作是下煤矿矿井，盯着矿车数数，还得和矿工们同吃同住，而且这个活你们不是干一天两天，按照咱们的项目周期算，估计得一年半到两年。所以请你们先考虑清楚，如果接受不了的，那么入职手续也就没必要办了，否则今天办了，过两个星期又来办离职，既增加公司的成本，也耽误你们自己找其他更合适的工作，对谁都不好。其实我们四部今年只需要补充三个人，却招了五个，就是因为按照以往惯例，一年之内你们中肯定会有人流失，而且不止一人。”琇書蛧
他说完又一次看着五人，五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没人说话。常辽暗自心想，自己一个全国最好大学、最好专业的毕业生，居然要去下煤矿矿井，跟矿工一块儿干活，此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但就碰上这么一个项目了，也是无可奈何。
过了大约十来秒钟，坐在常辽左侧的钟晴轻轻举了一下手：“朱……朱总，我有问题。”说着就站了起来：“我们女的也要跟矿工同吃同住吗？同吃没问题，但同住的话，这恐怕有点……有点为难我们了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怪我刚才说的笼统。”朱同国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来到四部，咱们就是兄弟姐妹，陆总当然不会让咱们的女同事也成天去跟一群矿工混在一块，我刚才说的主要是他们三个男的。他们到了一线之后，下井、和矿工同吃同住这些都基本跑不了。至于你们两位女同事，应该会留在厂部的办公室，主要工作是整理他们收集来的数据，做成材料，吃饭在厂部食堂，住在矿上招待所，条件比男的是要好一些，不过毕竟是在矿山上，条件有限，所以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明白了，没问题了。”钟晴答应一声，重新坐下。
“还有谁有问题吗？”朱同国又环视一周，看没人说话，才又说道：“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就拿着你们的报到通知书去8楼人力资源部办入职手续吧。这手续挺麻烦，还得去银行开卡，去服装店量工装尺寸，估计你们今天一整天才能办完。办完就先回去了，明天、后天也不用到公司来，抓紧时间安顿一下生活，准备准备行李，然后咱们就该去大同了。我计划是星期五晚上动身，北京到大同的火车都是晚上十一二点发车，路上六个多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刚好到，到了之后是星期六，周末你们正好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就该投入工作了。具体的出发时间等你们办完手续，我订了车票后再通知你们。对了，你们留个我的手机号，有手机的回头把你们各自的号码也发个给我，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联系，我的号码是1380……”
眼见大家记好电话号码，朱同国又说道：“我再提醒大家一点，咱们要去的地方是矿山，条件很艰苦，你们准备行李的时候一切以实用为主，而且在那边也不要求穿正装，随便穿什么都行。男同事要下井，矿上还给提供劳保服，所以有些东西，比如西装、领带、皮鞋，还有你们女同事的高跟鞋、短裙之类的，我个人建议就不要带了。另外，出差时间会比较长，下次回来估计得到国庆节假期，所以换洗衣服多带两件。还有，现在虽然是夏天，不过山上早晚也挺冷的，而且那地方据说九月下旬天气就转冷了，所以厚衣服也别忘了带两件。”
常辽一行五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8楼办入职手续，到了楼梯口，最前边的沈五一都已经进楼道去了，常辽跟在他身后正要进去，却听身后传来吴晓东的声音：“严子琳，你们去吧，我就先不去了。”扭头一看，他已经走到旁边的电梯门前，按下了呼叫板上下楼的按钮。
严子琳撇了撇嘴：“怎么，你不想办入职手续了啊？”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觉得这份工作可能不是很适合我。”吴晓东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那……那好吧。”严子琳说：“我们就先去办手续了，回头有空联系。”任谁都能感觉得出来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说话间电梯到了，吴晓东用一只手拦着电梯门，又回头冲其他几个人轻轻摆摆手，微笑道：“各位，咱们有机会再见了，祝你们工作愉快。”说完才进了电梯，关上轿厢门。
剩下四个人继续下楼，走在楼道里，最前面的沈五一就说道：“这哥们怎么回事，难道被朱胖子那几句话就吓住了，这可是四轮面试才获得的机会啊。”他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别人说。
常辽说道：“我先前还奇怪呢，整个大信投行可能也就不到一百人，怎么今天一下子招了三十多个，还以为是要大干一场，原来是为了应对人员流失。朱总刚才说一年之内肯定有人流失，这还不到一个钟头。”
“胖子还说流失的人不止一个，咱们赌赌，就咱们四个里头，你们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常辽扭头往后面的两个女生看去，最后面的严子琳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没吭声，他背后的钟晴笑道：“别看我，肯定不会是我。”
沈五一哈哈一笑：“我觉得肯定就是你们两个女生中的一个，下矿山这种苦你们女生哪受得了啊，估计开头一星期觉得新鲜，两星期之后就受不住了。”
钟晴略显不满的冲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我们女生受不了，就你们男生受得了？可这第一个走的怎么就是个男生啊，而且还都没受，只是听了听就吓跑了。”
一直没吭声的严子琳接话说道：“他也不是受不了，我觉得可能……可能是像他自己说的，这工作不适合他吧。我跟他是大学同班同学，你们不知道，他家超有钱，资产好几亿，他爸在他们老家陕西开了个制药厂，听说都计划要上市了。他来找工作，目的也就是体验一下生活，怎么可能真跟咱们去矿山，还要下矿井，就算他愿意他父母也不会答应。”
“唉，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沈五一苦笑着叹道：“咱们这工作，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四轮面试淘汰了多少，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有个女生因为被淘汰，当场就哭了。人家这倒好，原来是来面试着玩的，而且还过了，也不知道咱们哪辈子才能这么牛。”
“唉，是啊，咱们哪辈子才能这么牛。”常辽也随口附和着叹道。
“你们两个男的怎么回事啊？”身后传来了钟晴带笑的声音：“他家再有钱、公司再大，不也是他父亲一辈人就干起来了吗，你们同样也有一辈子，今天才刚刚第一天工作，怎么就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了？”
常辽扭头笑道：“师姐，那你赶紧努力吧，等你有几亿资产的时候，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钟晴白了他一眼：“你一个男的，说这话也不嫌丢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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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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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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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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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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