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念跟着他走进屋,见他还特地关了门。
“爸,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陈思念笑着走近他。
“来,过来坐。”陈明远抬手招呼,紧张地往外头探了探脑袋,“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啊?”陈思念不解。
陈明远抓耳挠腮,抬眼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紧张说道:“就是,你妈来的信……”
陈思念这回可听明白了,“我没有收到过她的任何来信,怎么,您又收到了?”
“嗯,但这件事我不敢告诉你秦姨,所以咱爷俩躲起来悄悄说。”
陈明远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封捂得温热的信,交在陈思念手上。
又语重心长地多拍了她的手背两下,“你秦姨对这事挺敏感的,深怕谁跟她抢孩子,她最近动了两三次胎气,这事儿我也不敢跟她说……”琇書蛧
“动胎气?爸,这事儿您怎么没跟我说!”动胎气这种事可大可小,陈思念直接把信抛之脑后,急忙询问秦月的情况。
“你先不要着急,唉,都是爸不好,让你秦姨忙上忙下,太操劳了。”陈明远一脸羞愧的低头认错,快过年了,到时候小孩大人,手里都有闲钱,秦月张罗着多进了一些货回来,
又自告奋勇地打扫了家里上下的卫生,再就是陈家二老,经常给秦月气受。
虽然秦月不说,但陈明远一直认为,若非不想让他难做,秦月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的。
所以,陈明远不敢把前妻又寄信过来的事情告诉秦月,就连取信这事,都是让程律代办的。
陈思念抿唇,低下头看了看牛皮纸制成的信封,“放心吧,这封信我会妥善处理,不让秦姨费心的,况且,我认准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姨。”
几个月前来了一封信,表明自己回来了,并且像索要一件物品似的,想把她这个丢了二十年的女儿带走,却又一直没行动,现在临近过年,又来了一封书信……
陈思念不知道自己这个“生母”想做什么。
但绝不会是特地写一封信过来拜年。
陈思念想了想,不看也罢,撕拉两声将信封连同里面的信,一并扯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爸,以后这个女人来信,你都直接帮我撕了,省得让我烦心。”陈思念说。
陈明远吸了口气,“爸晓得了!”
父女俩简单谈了几句之后,一并走出房间。
秦月和程律凑在一起,专心分拣着要送给一些亲友的年礼。
都是些蜜饯点心、水果干货,价格不贵,但送礼的话也绝对让人挑不出差错。
“妈,我见邻居们都开始剪窗花了,待会咱娘俩一块出去逛会儿,买点红纸回来剪几朵,挂着喜庆喜庆?”陈思念洗了手,挽着袖子走过去帮秦月分拣东西。
秦月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冲她温柔一笑,“行啊,我最会剪窗花了,今年咱家喜事多多,是该好好布置一番,热闹热闹……等等,念念,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陈思念叫她……妈?
秦月想着,红了眼眶。
陈思念倒没这么大的感慨,秦月非她生母,却更似生母。
这个称呼其实早就该改了的,只是“秦姨”这俩字叫顺口了,
每次想叫妈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都是原本的称呼,
现在经过陈明远提醒,陈思念才惊觉,家里要添人口,小卖部也要用火砖砌起来。
所有的事物都在变,这称呼也该变了。
“还能叫您什么?难道您不是我妈么?”陈思念揶揄了一声。
秦月擦了把激动的眼泪,“我当然是你妈,谁敢说不是,我跟谁拼命!对了念念,你想剪什么样的窗花?秦姨……咳,妈妈会剪的窗花,来来去去也就两三个款式,除了福,就是囍。”
“多剪几个福,窗户、门上,都贴几个,红红火火就行了,不争它是什么款式。”
“嗯!”
母女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说话,也更亲密起来。
陈明远站在门廊下,听着她们侃侃而谈,不禁多吸了一口水烟筒。
今年家里办了很多好事,好,好得很呐!要是陈思念和程律没离,那就更好了……
陈明远的目光放在程律身上,拍了拍大腿,打算今晚就跟程律开个会,传授他几招哄人的手段!
分拣完年礼,陈思念和秦月出门买红纸了,程律充当司机,一路随行。
要是只有她们母女俩,秦月肯定要拉着闺女去比划比划过年的新衣裳,
但跟了个程律,秦月不想太浪费时间,
匆匆忙忙买了红纸和过年要用的浆糊,便提议要回去了。
陈思念知道她是因为程律,皱了皱眉,“妈,程律爱跟就让他跟着,咱们逛咱们的,再说了……他身上的衣服也很旧,需要买新的……”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秦月年纪没那么大,耳朵没背,听得清她语气里的别扭和关心,以及那一丝丝的傲娇。
“你呀!”
秦月宠溺地勾了勾陈思念的鼻子,看破不说破。
“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人,小程去你外婆家接我们,一路上不知多累,着凉染了感冒,让他陪我们跑上跑下的,万一病情加重可怎么办?”
“感冒?”陈思念转过头看了眼左右手提满东西的男人,问道:“你不是不怕冷吗?”
“嗯,我不怕。”程律淡淡回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原来真是感冒了。
怪不得她总感觉程律有气无力,好端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呼吸有些沉重,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陈思念皱皱眉,不解道:“你不怕冷,为什么还会着凉感冒?”
“人不冷,但细胞会冷。”程律一本正经说。
陈思念竟无言以对,想了想说,“那再去诊所拿点药,然后我们就回去吧。”
“好!”程律说着,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仿佛快喘不过气了。
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被小小感冒折腾成这样?陈思念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想笑。
因为有程律这个病号,陈思念打算和秦月逛街的计划不了了之,买了些红纸,回家了。
吃完饭之后,陈思念正想收拾碗筷去洗,结果又听到陈明远说。
“念念,要不今晚让小程睡你房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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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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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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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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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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