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沂说：“真的吗。”
云栾煜笑一笑：“真的。”
然后他把她推开，伸出右手问：“你的戒指呢？别告诉我只有一个，拿来，我给你套上。”
然后他手心里就出现了一枚钉子形状的银白色戒指。
他把他握紧，拉起来江清沂的手，笑话她：“手指头这么细，跟个孩子似的。”
江清沂怒吼：“胡说！你自己手指头粗！丑！”
云栾煜叹息：“没事，我跟了个金主，挺好。我一年的工资大概能买这一对戒指。”
江清沂说：“云栾煜！这是钱的事儿吗！我给你的是感情你就看见人民币了是吗！”
云栾煜说：“嘘！别叫唤，我给不起你人民币，我只能给感情。”
他说完，仔细地把自己的左手和江清沂的左手拉在一起，比对着看。
然后叹息道：“你说戴这玩意儿干嘛呢手套都塞不进去了。”
他们一路沉默着经过教堂。
教堂过去是一座石桥，石桥过去是彼岸的波兰。
他们谁也不说话。
云栾煜心里想：不好，这样日复一日海枯石烂、日复一日海誓山盟，不好。
江清沂心里想：好，栾煜是个死心眼，我不把话说死了，他万一什么事想不开跑了，就麻烦了，好。
云栾煜说：“江清沂，其实……”
他没说完“其实”什么，因为江清沂眼睛亮了：“你看！栾煜栾煜！对面的店都开着！”
她说的对。
石桥的尽头竖着一块小黑板，就是餐厅用来写“今日菜单”的那种，上面写着大大的粉笔字：香烟。
香烟下面有个箭头，指着河对岸的一家店，店门大开，门口站着个大叔，正叼着烟斗喷云吐雾。
再往周围看，有旅游纪念品商店，还有餐厅。
他们飞一般地跑上石桥。
桥上的风差不多能把江清沂掀到河里，但是她英勇地站住，伸手往卷着白色浪花的河边指过去：“云栾煜！你看！有pizza店！”
果然，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人高兴的，就是高热量的食物了。
他们冲进烟草店，用德国价钱的三分之一就买到万宝路gold，然后发现河那边的德国人民都用篮子过来买烟因为便宜。
难怪一路都没有一个香烟售卖机谁的钱不是钱。
他俩就像流浪的难民似的，在烟草店门口迎着大风蹦着跳着把烟点上，哆哆嗦嗦地叼着往河边跑，跑到哗啦啦的水边再沿着铁楼梯跳下去，就看见人烟鼎盛的pizza店。
原来，只要圣诞节有地方开张，就会宾客迎门。
餐厅简直是客满。
店很小，是在河岸边上一间临水的玻璃房子，看得到外面湍急的河流，以及河流转完撞在暗礁上碎裂的白色浪花。
那个风景带着西伯利亚的寒凉，但是玻璃房子里面暖气十分充足，云栾煜和江清沂一进去，就匆忙地解下围巾，敞开领口。
他们挤过人群，找一个小小的圆桌坐下。
招呼他们的服务生舌头打嘟噜，大概是问他们说德文还是俄语。
他们什么都不说，他们就冲着人家笑。
江清沂的笑容是格外感人的，用云栾煜的理解那是一种傻笑。
但是很奇妙，她只要笑，全世界各族人民就都懂了。
服务员小哥哥就拿了一张有照片的菜单过来，指着上面的几样东西说：这个，这个，这个，有，这个，这个，这个，不。
所以这里的餐厅是这么营业的，给你吃啥你吃啥。
江清沂和云栾煜凑上去看，发现有长方形状的pizza，还有长方形状白颜色铺在芝士粉末里的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长方形状的金黄色的炸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就这三种，全部是长方形状的。
所以他们就吃这三种长方形状的东西。
配上冰冷的黑啤酒。
pizza和他们在圣诞市场吃到的差不多，非常薄的饼皮，咬上去有点焦脆。
上面的奶酪和普通奶酪不一样，是雪白色厚厚的有点酸，洋溢着充足的牛奶味。
白色长方形埋在芝士粉里面的是一种饺子，素的，咬开之后拉出长长的芝士丝儿。江清沂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馅儿？嗯？”
云栾煜不像他那么没文化，把菜单上的名称输入手机词典查，然后把饺子插起来研究：“饺子？菠菜芝士饺子？”
江清沂感到满嘴的黏黏糊糊：“哦哦哦，菠菜，菠菜饺子。”
那个平淡无奇的口味很平淡无奇，他把它推开，发现金黄色的炸土豆口袋非常不错。
滚烫的香脆的，土豆永远是不会错的一种主食。
既然是口袋它里面也装了馅料，同样是一种略带酸味的奶油，用香葱调味，感觉有一点战斗民族的粗犷。
江清沂很喜欢，嚼起来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她就凑到云栾煜耳边去，告诉他：“你听，咔哧咔哧。”
云栾煜无奈：“那土豆又没咔，都是你咔的。”
江清沂说：“是吗？是我咔的吗？”
云栾煜笑出声来：“是是是，你赢了。”
然后他就慢慢地用银色的刀叉切开雪白的菠菜饺子，把长长的芝士丝绕在叉子上，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江清沂看呆了：“栾煜，你吃的那个看起来特别好吃！”
云栾煜无奈：“这是你刚才不要的，你推给我的啊。”
江清沂说：“那一定是我刚才没尝出来！”
云栾煜就把盘子推回去：“那你再尝尝。”
江清沂就指挥他：“你，你把那个切开。”
云栾煜就用刀叉把饺子切开。
然后江清沂又说：“你把它叉起来啊，把那个丝丝绕在上面啊！就像你刚才弄的那样啊！”m.xiumb.com
云栾煜一边弄一边教育她：“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这样卷起来会变更好吃吗？”
他一边说一边把刀放下，叉子转头递到江清沂面前，江清沂双手放桌子底下，涎着脸凑上来，一口叼去吃了。
然后她仰头咀嚼眼望苍天认真品位：“嗯！嗯嗯嗯！栾煜我觉得这个饺子简直是好吃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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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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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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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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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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