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到地方了,”她把车停在一个老式住宅区门外,对着易安说道,
易安拿着单反,背着一个大大的单肩包,里面装满了资料录音笔还有一些其他的琐碎物件,雨后的黄昏,她站在路边,只觉得这里简直岁月静好,街道两旁植满冠盖亭亭的树,树干那么粗,起码都上百年的历史,
南川是一座古城,可是近些年来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新楼,而以往停留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建筑早已不知所踪,但是这里,依旧保留着古老却传统的特色,
在住房靠分配的年代,能住上这样的房子的大都是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分子。
给她们开门的阿姨是钟点工,指了指屋里:“宋老在里面下棋。”
她跟着秦卿往里走,
穿过饭厅往里走,六十多平的房子不算大,但是一进门就看见一面墙的书籍,她走进书房便看见坐在阳台边和自己对弈的一位头发早已花白的老人,面前放着棋盘,上面已布满了黑白子。
老人戴着老花镜,看见来人忙招呼落座,她和秦卿落座,钟点工阿姨手脚很麻利,已经沏好了茶送到书房。
书房里到处都是书,地上还有好几摞高的书堆,书桌上的书有的翻开来摊平,有的就这么堆着,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了。xǐυmь.℃òm
听着秦卿十分真诚的关心老人的身体状况近来如何,家中长孙什么时候回来,似乎是很熟识的关系,易安则安静的坐在一边,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电脑开始做记录。整个过程她都很安静,除了细碎的敲键盘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宋老中途正大光明的打量了好几眼这个年轻的姑娘,觉得这样能沉得住气的年轻人少见了,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在老人的眼里易安这样的孩子必定前途无量,
采访到尾声宋老亲自斟茶,“好了,丫头,歇一歇,来喝茶。”
秦卿是个动茶的人,品一口笑道:“武夷山野生大红袍,宋爷爷您什么时候换口味了,您以前不是最爱安溪铁观音吗?”
“这茶是年前司安来的时候给我带来的,我闻着也怪香,便尝尝鲜,人年纪大了,也还是不能太老古板不接受新鲜事物啊,”
“他年前来看您了?倒是有心了,也没和我联系,好歹我也是他表妹,要不是前些日子我从凌大哥那里听见他回来的消息,还不知道呢。”
易安顿了一下,凌大哥?
“他还是老样子?不愿意回来?你外公上个月看见我了,便和我絮叨了好久,其实我们老了,说心里话还是希望孩子都在身边,就算不在身边离得近些也好,司安这些年都一个人在西南那边,过年的时候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你外公岁数也大了,比以前的态度也稍微柔软些,你没事也劝劝司安,当年的事情.......,诶,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他上个星期已经回来了,我外公态度一贯强硬,偏偏他也是个倔脾气,硬碰硬,没谁能讨的什么好处的,”秦卿偷偷撇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姑娘,看她端着杯盏一饮而尽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心里稍微定了些,
“那就好,他啊,这些年太拼了,回来了,你们家里好歹也能互相照应些。现在老一辈的,谁提到你们家司安,不真心竖起大拇指,”
易安本来正在放空自己的思想,然后忽然眼皮一跳,手里的茶杯没握住,滚烫的茶水撒了一身。迎上秦卿和宋老的眼神,忙道歉,“对不起,我先去趟卫生间整理一下。”白皙的手面已经被这滚烫的水烫的红起来,
等到易安整理好回来的时候,秦卿已经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您好好休息,我们也该回去了。”
宋老是个爱热闹的老人,小辈来看他同他聊天,他很高兴。
俩人走出大门,停顿了一下秦卿才问,“之前为什么把水杯弄洒了,”
“手没拿稳。”
“没其他原因?”
“?你想问什么?”
秦卿看看这个姑娘四两拨千斤的绕圈的态度,笑了笑“没什么,走吧,”结果还没往马路对面走,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不远处,车里下来的人更是熟悉,
准备来拜访宋爷爷的宋司安站在车边,一阵风吹得他风衣一角微微膨起。他穿着一件黑灰色的中长款风衣,里面是蓝色的条纹衬衫,越发衬得面庞如玉,他右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唇角抿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机里下属的汇报,“让他们看着办。”惜字如金。
他一抬眼,便看见了表妹秦卿和她,
秋风清冷,而随着停滞的时间他觉得浑身的温度也变得不同于现实的冰凉,四周好像一下子静到了极点。
他看着她,隔着百米的距离,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快把她看出一个洞来,他慌神了,甚至忘记挂断电话,一直到电话那端的下属第三次问道,“宋部长,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宋司安这才稍稍找回几分理智,说了个没有之后立即挂断电话,他大步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易安抬起头,正准备问秦卿口中的凌大哥到底是谁的时候,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人,一番话在看见那人的一刹那,生生地全部都掐断在喉咙里。
风声在她的耳边呜呜地吹着,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噤了声。
她怔怔地看着那人,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简直像大白天见了鬼:“阎……”然而也只轻轻淡淡地说出一个字,连离她最近的秦卿也什么都没听见,那么轻微又不确信的声音终究是没办法说出口,剩下的,重新吞回了喉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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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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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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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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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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