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贪玩偷偷跑出去打猎被赵无伤发现后,每日接送弄玉的人便变成了赵无伤。弄玉觉得过意不去,推辞了几次,但赵无伤不为所动,还是每晚按时来接她回家,弄玉也就不再推辞了。
弄玉这才发现赵无伤并不是刻意对她冷漠,而是个原本话就不多的人。两个人走在路上,倘若弄玉不说话,他也不会开口,就这样沉默着。
每次都是弄玉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他不开口则已,一说话,要么一针见血,要么毒舌刻薄。放在以前弄玉总以为他是有意为之,但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后,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弄玉逐渐地把自己在大汉跟方天河联手斗卫皇后的事也详细地说给他听,包括如何结交大臣,如何构陷卫太子,如何牵制皇帝,说到这些权谋斗争,赵无伤的话这才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弄玉说到方天河之死,两人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赵无伤才叹息道:“可惜了。”
弄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来不及擦拭,就听赵无伤继续说道:“方天河不是败在皇帝手里,她是败给了自己。倘若不是为情所困,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倘若真的让她执掌权柄,她必然会是第二个吕太后。那时候的大汉又该是一番什么模样呢?”
“方姊姊根本就不是醉心权势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
弄玉想到方天河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却败在情爱上,而那个男人却薄情寡义、负心薄幸,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如果你是方天河,站在她那个位子上才发现自己爱错了人,你会怎样?”赵无伤从感慨中收回了思绪,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弄玉眉头轻蹙,眼角犹有泪痕,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无伤:“我……也许……会跟她一样。”
“这不对!”赵无伤严肃地说道,“该死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方天河,应该是皇帝。你们应该重新活下去,好好活着,这才是对负心之人最大的报复,一死了之,不过是一种逃避。”
“世人都说女子痴情,男子薄幸,这也是错的。说到痴情,并不分男女。倘若一个女子遇上薄幸男子,只不过是那男子不值得爱而已,尽早抽身退步才是。倘若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搭上性命去爱一个不值得爱的人,甚至因此白白丢了性命,并不值得人同情,不过徒留笑柄而已。”
弄玉怔怔地看着赵无伤,只觉得他这番见识跟以往自己所见所闻都不一样,让人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他是在说方天河和皇帝的感情,可这何尝不是她跟韩城感情上遇到的问题?自己失去所有,韩城另娶旁人,这难道不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可是当初形势紧急,方姊姊早已经失掉权势,卫皇后又诬陷李季淫乱后宫,总得想法子救他。”弄玉收起那些感伤的情绪,辩驳道,“在那种情况下,我和方姊姊都没有选择。”xǐυmь.℃òm
“那李季最后活下来没有?”赵无伤一针见血地问道。
想到李季惨死在方天河身边,弄玉心头又是一痛。
赵无伤见她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再步步紧逼,口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你们女子就是容易感情用事。方天河与其说是救李季,不如说她是在用自己的命跟皇帝赌气。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李季的处境,倘若李季真的对她钟情,眼看她惨死,怎么可能还苟活于世?”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弄玉向赵无伤询问,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倘若当日有赵无伤在场,也许方天河就不必死,李季也不必死了。
“倘若真想救李季,方法自然是在李夫人身上。你不是说,李夫人临终前,把自己的母家托付给皇帝了吗?那只要勾动皇帝想念李夫人的好,他自然会对李季网开一面。”
赵无伤果然给她提供了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解决办法。
“而且你办事也有问题。”赵无伤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的心肠太软了,目光又短浅,这么明显的陷阱你早应该预料到的,可是你却白白放过了这样的好机会,最后给了皇后反扑的机会!方天河的死,就是因为你目光短浅,料事不周所致!”
弄玉见他言辞犀利,出口伤人,忍不住反驳道:
“我承认看到卫皇后打掉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时,我的确心软了。可你说我料事不周,我却是不服!当日我早就料到终究有一日,卫皇后会利用李季来对付方天河,我这才早早安排下李季与长公主的事。要是我当日没有把长公主牵扯进来,李季和方天河第一次被诬陷私通的时候,就被处死了。你怎么还说我目光短浅,料事不周呢?”
赵无伤听完她的反驳,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
“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你刚被皇帝软禁的时候,卫皇后就利用李季构陷过方天河,你从沈渠的供词中就应该看出来了。她布这个局花费了相当长的心力,她是一定要让方天河死的,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出来破坏?
所以就算你抓住卫长公主和李季私通的把柄,一时保住了李季,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卫皇后必定还是会找机会卷土重来的。可是你却没有料到这一层,不是目光短浅是什么?”
当初弄玉从卫子夫手里救下方天河和李季,也着实冒了极大的风险,她自己也一直觉得这是完美无缺的解决方案,却没有想到被赵无伤数落得一文不值。
可是听赵无伤说的这番话又似乎很有道理,弄玉一时被问住了,讷讷地问道:“如你所言,我竟然做错了吗?那我应该怎么做?”
“把长公主和李季私通的事捅出去,让皇帝知道,让整个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
弄玉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打断了赵无伤的话:“如此一来,李季败坏公主名节的事就人尽皆知了,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赵无伤目光如炬,反问道:“你怎么笃定皇帝就一定会杀他?”
弄玉听了赵无伤的话,只觉得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了。经过赵无伤这一指点,她才彻底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是啊,当初她怎么就那么笃定皇帝会杀李季呢?
卫长公主新寡,她的上一任夫君栾大因犯了欺君之罪,被皇帝处以极刑。皇帝对卫长公主原本就心有愧疚,想要弥补自己的女儿。
长公主自己爱上了李季,并且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是弄玉把消息捅到皇帝那里,有卫长公主的求情,皇帝未必会杀李季,说不定真的会成全他们。
既然李季早就跟卫长公主私定终身,那他秽乱宫廷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不会放过李季,他必然也会怪罪卫皇后管教长公主不严,卫皇后也脱不开关系。就算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卫长公主,卫皇后也会拼命洗刷李季秽乱宫廷的罪名,怎么可能会想去继续害李季呢?
而弄玉当初的处理方法,从表面上看无懈可击,但实际上却给了卫皇后喘息的机会,反而让她处理掉长公主的孩子,把李季和公主私通的证据消灭干净了。等到她卷土重来,故技重施的时候,方天河被废黜,而她则以“游侠余孽”的罪名苟延残喘,再也没有对抗她的手段。
今夜被赵无伤一说,弄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到底有多蠢。
“是我……竟然是我……害死了方姊姊?”弄玉越想越觉得赵无伤的说法很对,自己越蠢笨愚昧。
赵无伤看她自责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郭氏被灭,你觉得是你害的;方天河自杀,你依然觉得是你害的。你怎么把什么错误都往自己身上包揽?”
弄玉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月色之下,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就像是一泓清泉。
赵无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些:
“你不要把所有的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郭氏照样会被灭族,方天河也照样会被卫皇后害死。
我对你说这些话,是想告诉你,有很多事情也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是你的心肠太软了,考虑事情也没有那么周到,反倒错过了好方法。”
“你的意思是,在当时的情形下,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弄玉见赵无伤把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贬低得一无是处,心中有些不服气,反问道。
“是。”赵无伤看着她赌气的模样,略一沉吟,还是如实回答,“你办的每一件事,我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我被皇帝送到诏狱该如何破解?”
“早在你第一次被赵安国劫走的时候,就该杀掉赵安国。”
“赵安国好歹也是浞野侯府的大公子,杀掉他的代价太大了。”弄玉不赞成地反驳道。
“赵安国为人素日嚣张跋扈,四面树敌,倘若你们那时候把他杀掉了,谁知道是你们游侠做的?当日朱安世把你的身世告诉他,而你们又放他一条生路,原指望用游侠的威名震住他,这原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最后到底还是东窗事发了吧?”
“还有……”赵无伤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让赵临月抢走韩城。这件事说起来也极容易,只要挑拨赵临月和卫皇后的关系,让卫皇后不信任赵临月,卫皇后自然会忌惮赵临月。而韩城当时又是掌握长安城中兵马的中垒校尉,这么重要的职位,皇后会放心让赵临月跟韩城联手吗?”
“只要赵临月嫁不了韩城,长安城里再也没有哪个人能争得过你了。”
提到韩城,弄玉眼神一黯,勉强笑道:
“你这法子不错。可有些时候,不管多么周密的算计,都赢不回来一个人。倘若他真心对你,根本不必谋算,他就会想尽法子留在你身边的。可倘若他早就打算抛弃你……”
说到“抛弃你”三个字时,弄玉语音一转,几乎哽咽出来。
好容易才把心头的悲戚强压下去,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韩城此人,爱慕他的女子众多,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姑娘献媚、迁就,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自傲的品行。在他心里,你是追求他的女子中对他用情最深的姑娘,却不是值得他好好珍惜、一生挚爱的姑娘。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待你,你们这才分开的。”
弄玉不愿意赵无伤再继续分析她与韩城这段失败的感情,就用话岔开,又问他别的事。两人聊得尽兴,也不回家了,干脆就沿着河岸,一直走到河水的尽头,坐在湖边继续聊了起来。
赵无伤把弄玉经历过的事,一一加以分析,并且附上更好的解决办法供弄玉参考。弄玉这才发现,论起智谋,赵无伤的确在她之上,且能胜她数倍。
原本她觉得非常完美的解决方法,赵无伤总能给她找出不足来,而赵无伤提出的法子,比她的办法要高明许多。
弄玉听他侃侃而谈,有些挫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赵无伤看着她,眼睛在月色下明亮璀璨,嘴角含笑:“那是因为你读书少。等你读书多了,自然就明白,这世上不管多么高明的计策,都能从书册中找到应对的方法。”
弄玉不服气地反驳道:“可是有很多人没有读书也成了大英雄!远的不说,只说开创基业的高祖皇帝,他就没有读过多少书。我二哥说,高祖皇帝还拿着那些儒生们的峨冠当溺器……”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赵无伤也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说你读书少,你还不服气,又闹笑话了不是?创业初期,高祖的确是不喜读书的,可他做了皇帝后,却明白了读书的好处。临终前,他写给当时的太子,后来的惠帝的敕令,第一条就是告诫太子要好好读书。”
说着他就吟诵出来,因为顾虑到弄玉可能听不懂的问题,他吟诵得极慢,每一个字落在耳朵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吾遭乱世,当秦禁学,自喜谓读书无益。洎践阼以来,时方省书,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
刚念了三句,他猛一垂眸,就见弄玉正满眼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住了口,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弄玉疑惑地问道:“赵无伤,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高祖皇帝临终写给太子的敕令都知道?这敕令只怕在大汉的民间,都没有多少人知晓吧?为何你一个匈奴人却能出口背诵?”
赵无伤没有回答,此刻却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时,就见十几个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朝着他们而来,领头的却是在单于王庭与他们分别的伍子建兄妹。
伍子兰看见赵无伤,飞奔过来,上下打量了弄玉一眼,这才拉住赵无伤的手,撒娇道:“鸿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家里等了你一夜,也担心了一夜。”
赵无伤看看天色,哑然失笑:“我竟不知道这么晚了!”
说着转头对弄玉说道:“看这天色,只怕过不上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咱们回去吧。”
此时伍子建带人也迎了上来,他狐疑地看看弄玉,这才问赵无伤道:“主上,你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为何一夜未归?”
赵无伤回道:“无事,不过是说着话,就忘记时间了。走,回去吧。”说着便率先带头往族长家里走去。
“鸿哥哥,你等等我!”伍子兰见赵无伤走了,急忙追了上来。
伍子建若有所思地看了弄玉一眼也追上赵无伤而去。
阿七跟弄玉落在了后面,他好奇地问弄玉:“六哥跟你做了些什么?你们两个人怎么没有回家,反倒到这里来了?”
弄玉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过是说说话。”
阿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一夜未归,就是为了说说话?你们有什么话,能说上一夜?”
弄玉懒得搭理他,跟在人群后面,也朝着族长的家中而去。
回到家,她才知道,原来赵无伤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西域,让西域接应的人慌了神儿。虽然后来赵无伤派去西域送信的人报告了这里的情况,但伍子建放心不下,还是带领一百多士卒亲自来接赵无伤回家。
这一百多人自然不能全部安置在族长家中,他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房子住下,因此除了伍子建兄妹几个核心人物住进了族长家之外,其他人都被安排进了村落里的村民家中。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弄玉正在女巫家中,自然毫不知情。
等她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住的房子里安排住进了伍子兰。现在住在族长家中的人增多,房屋紧张,伍子兰跟她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弄玉也就不去计较了,打算闭目养神,等天亮了继续去找女巫。
谁知道伍子兰见弄玉进来,秀眉一蹙,恶狠狠地瞪着弄玉说道:“我不习惯跟人同睡,我要睡在床上,你到床下去睡!”
弄玉好笑地看着她,纠正道:“伍姑娘,这是我的床。”
“什么你的床?”伍子兰反驳道,“这里是卡特族族长的家,也是六哥的家,是我们的家!这是我的床!”
弄玉刚才跟赵无伤说话全神贯注,倒不觉得累,一旦松懈,疲倦感袭来,只觉得全身倦怠,被伍子兰这一番家不家的话说得头晕。见她执意不肯让自己上床,只好打着呵欠朝门外走去,想要在外面哪里凑合着对付一下。
谁知道她一往外走,伍子兰登时大惊,以为她要去找赵无伤告状,什么也顾不得了,赤脚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弄玉将门关上。脸色更加难看,威胁道:“你要是敢去告诉六哥,小心我把你的脸再次划花!像你这么丑的女人,真不知道六哥为什么还要把你留在身边?”
弄玉见她对自己恶言相向,哭笑不得,实在打不起精神来跟她理论,只好妥协道:“好,我不出去睡,我也不上床睡,我睡在地上,可以了吧?”
说着从床上抽出苇席铺在地上,和衣卧在苇席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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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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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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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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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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