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出塞曲>挟媚道
  伍子兰虽然看弄玉不跟她争床,蜷缩在地板上打盹,但她心里的火气还是无处发泄。尤其是想到她跟赵无伤在外面待了一晚上,谁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

  而且等他们找到赵无伤二人时,她见赵无伤面色不错,神采奕奕,再也不是平日那种冰冷严肃、生人勿近的模样,她心中就更加疑惑。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郭弄玉,我问你,你今晚到底跟我六哥去做什么了?”

  弄玉背对着她装睡,不愿意搭理她。

  伍子兰叫了几声,都不见弄玉有反应,心中恼火,弯腰下榻,捡起自己放在床上的绣履朝弄玉扔了过去,正好打在弄玉的背上。

  弄玉拎着绣履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就把绣履扔进了院子里。随后又关门睡觉,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朝伍子兰看上一眼,只是平静地说道:

  “你要是再掷我,我会全都把东西扔到院子里去。等大伙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看丢脸的人是不是我。”

  “你!”伍子兰见自己的绣履被扔掉了,心中恼怒,想要发作,可是她理亏在先,连发作都找不到地方。一想到自己要赤脚去院中捡绣履,她就气得跳脚。

  不过被弄玉一威胁,她倒不敢再找茬儿了,安静下来。

  弄玉闭目养神,不久之后就听见院子里有响动,看样子是天亮了,大伙陆续起床了。弄玉也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

  九月的清晨,空气中已经透出一股凉意,就连新生的阳光照在身上也凉凉的,阿柔迎着新生的阳光正在汲水,想要给大伙做早饭。

  听见声响,她抬头朝弄玉看过来,对着弄玉笑笑,红扑扑的脸蛋儿在清凉的阳光里带着暖意。弄玉跟她打过招呼,梳洗完毕,也帮着她做早饭。

  阿七也起了个大早,坐在院子里,眼睛时不时地往弄玉的房子里瞟,看样子是在等伍子兰起床。

  他见弄玉看他,立即转移了视线,把头转向一侧,装作到处闲看,甚至踱步到弄玉和阿柔跟前问要不要帮忙。

  弄玉笑道:“水缸空了,你去河边汲水,把水缸装满吧。”

  阿七刚要拒绝,就见赵无伤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弄玉笑吟吟地看他,大有他不去,就去赵无伤那里告他状的架势,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弄玉一眼,悻悻地到水边汲水去了。

  赵无伤见弄玉跟阿柔在准备早饭,走过来问道:“怎么没有多睡一会儿?”

  弄玉笑着回道:“你不是也早起了。”

  伍子兰在房中听见赵无伤与弄玉说话,想要出来,又不愿意光着脚丢脸,又气又恨,尴尬地叫了赵无伤一声。

  赵无伤没有动,只在院子里问道:“怎么了?”

  伍子兰在屋内叫道:“鸿哥哥,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赵无伤依然站着没有动,说道:“有什么话这样说也是一样,我听得见。”

  “我……我……我……”伍子兰支吾了半天,才一咬牙说道,“你帮我把我的绣履拿进来吧,我……我……”

  她想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绣履会被扔到了院子里,可事到临头却没有想到好的借口,只得作罢。

  赵无伤看看弄玉,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正认真帮阿柔倒水,似乎并没有听见两人的说话。赵无伤没有动,只说道:“你的绣履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天天胡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伍子兰见赵无伤不但没有帮她,反而出言呵斥,心中委屈,阿七又不在,只能噙着眼泪,自己赤着脚出来自己把绣履捡了回去。

  弄玉知道经过这次的小惩大戒,伍子兰短期内都不会再为难自己了,毕竟她还要在赵无伤面前维护一个女子该有的气质,而弄玉不在意外在的形象反倒放开了手脚。

  吃过早饭,赵无伤坚持要送弄玉去女巫那里,这一举动又出乎了弄玉的意料,她连忙拒绝道:“白天去女巫家的路很是安全,不必送我的。”

  但赵无伤不为所动,坚持要送,弄玉无法,只好跟着他一起。

  谁知道他来送弄玉,伍子兰也跟了上来,好说歹说,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阿七见伍子兰要去,自己也自告奋勇,要跟他们一道。

  原本只有弄玉一个人走的路上,登时变成了四人行。

  只不过一路上,赵无伤还是沉默无语,弄玉也很少说话,就听伍子兰和阿七在路上拌嘴,倒比以前热闹了许多。

  一连三天,赵无伤早晨送弄玉去女巫家,到了晚上则又去接她。

  伍子兰见状,每日也跟着赵无伤往来接送弄玉,而阿七则跟着伍子兰。弄玉每次见到这三个人表情各异地接送自己回家都会哭笑不得。

  到了第四天,伍子兰忽然自告奋勇,说是要留在女巫家中,说要也听听女巫给弄玉的授课。

  正好女巫这日为弄玉讲解的三种药草都跟子嗣有关,非比寻常:

  第一种草,名曰蓇蓉,叶子跟蕙草的叶子差不多,茎干又跟桔梗的茎干相似,开黑色的花,花落后不结果,食之能使人无子;

  第二种草,名曰子孙草,叶子是圆的,红色的花瓣上有黑色的纹理,药效跟前一种正好相反,食之能让人易孕,宜子孙;

  而第三种草,无名,叶子也是圆的,花瓣跟子孙草有九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子孙草的黑色纹理是顺着花瓣的脉络长的,而这种药草则是逆着花瓣的脉络生长,如果不仔细分辨,极容易跟子孙草弄混。这种草食之会令人情动,不能自已,要想解除药性,非得男女合欢不可。

  女巫指点着弄玉辨认子孙草与合欢草的区别,轻声在弄玉耳边笑道:

  “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名义上是来听我传授药草知识的,可她的眼睛根本没有放在药草之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你,倒像是来监视你的。”

  弄玉回眸看去,果然见伍子兰正好转开视线,便也笑道:“到底是她自己来监视我呢?还是她背后有人指使她这样做,还真不好说。”

  女巫笑得狡黠:“要不要我帮你试探一下,我这里有一株药草,人吃下去,会暂时……”

  弄玉打断了她:

  “算了吧。她是赵无伤的人,不管是谁让她来监视我的,总归不是赵无伤的主意,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得对他的人客气些。只要无伤大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去吧。”

  谁知道她的话刚说完,就见女巫笑得更厉害了,连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弄玉被她的笑容搞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最近都是赵君来接你回家,他对你……是不是……”

  女巫说着朝弄玉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你胡说什么呢!”弄玉轻声呵斥道,“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顶多有师生的情谊。”

  “那不见得。”女巫并不认可弄玉的说辞,“我没告诉你吗?我精通相面之术。你们两个人的情缘纠缠都在脸上写着呢。”

  弄玉皱眉:“胡说,这种事也能看得出来吗?”

  她还想再说,可是女巫跟她一说起赵无伤,伍子兰立即警觉起来,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朝弄玉和女巫看过来,弄玉便住了口。

  但是女巫却并不在意,拿起手中的子孙草对弄玉笑道:“你不是不知道如何俘获赵无伤的心吗?我这里有一株合欢草,你偷偷给赵无伤吃下去,就能让他情动,再也离不开你。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伍子兰听清楚。

  弄玉知道女巫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对自己说的,实际上却是在逗弄伍子兰。她被女巫这喜欢捉弄人的性格弄得哭笑不得,一巴掌把女巫手中那株妇人吃了容易怀孕的子孙草打掉,正色警告道:

  “别闹!你虽然是在玩笑,可万一有人当真如何是好?”

  女巫悠悠地说道:“当真了就当真了呗,反正又吃不死人。而且这株草药我只试过妇人食用过后的药效,还真不知道男子吃了会是什么样,不然就让赵无伤帮我试试药?”

  没想到两个人玩笑的话,被伍子兰一知半解地听了去,到了晚上赵无伤来接她们的时候,伍子兰直接就向赵无伤告了弄玉一状:

  “六哥,郭弄玉这个女人用心实在太恶毒。她要对你用药!想让你永远都离不开她!”

  弄玉想要阻止伍子兰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伍子兰已经把她从女巫那里听来的话全都倾泻而出:“女巫索玛说她有一株药,吃了能让人情动,郭弄玉想让你吃了,对她动情。你看看她到底有多坏,听说大汉有种巫术挟媚道,说的是那些失宠的女子,为了重新赢回夫君的宠爱,不惜祝诅、下蛊,利用一切邪魔歪道来害人。她现在跟那个女巫整天在一处,肯定是谋算着害人,你不能再纵容她了!”

  赵无伤听伍子兰说完话,看着弄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问道:“你要对我用药?”

  弄玉连连摆手,澄清道:“是阿兰听错了,索玛跟我开玩笑呢,她就当真了。再说了,索玛给我的是一株子孙草,给妇人吃了早日有孕的。”

  “那就好。”赵无伤警告地看了弄玉一眼,“我最恨就是这种邪魔歪道。你学药我不拦你,可倘若让我知道你用这项本事害人,尤其是还用这种媚药害人……”

  弄玉见他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笑道:“我好歹也是出身游侠,行事也算得上光明磊落。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我二哥!”

  赵无伤看着弄玉:“很好,都学会动手了。”

  阿七在一旁等着弄玉跟赵无伤说话,等了好半天,见两人都没有说完,也着急了,伸手就把弄玉从赵无伤身边拉开了,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弄玉,你真有这种药?给人吃了,就再也离不开那个人了吗?”

  弄玉挑眉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七神色扭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你能不能给我点儿?我想要。”

  弄玉见赵无伤防媚药如防虎狼,而阿七反而对这媚药趋之若鹜,阿七真的是赵无伤调教出来的人吗?怎么跟赵无伤的反差这么大?

  阿七见她只管笑,也不说话,心中焦急,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弄玉,你到底有没有这种药?”

  弄玉摇摇头,指指赵无伤,低声说道:“自然是没有的。倘若让你家六哥知道我藏了这种药,你没有听他说嘛,只怕他不会放过我呢!”

  阿七见弄玉如此说,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也就不再说话了。

  弄玉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女巫午睡未醒,弄玉独自在院子里晾晒药草,伍子兰焦急地冲了进来,问弄玉:“你看到阿七没有?”

  弄玉想了想,似乎早上阿七跟赵无伤送她过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便问道:“阿七向来喜欢打猎,他是不是跟族长他们打猎去了?”

  “没有!族长他们都在家呢,且阿七的弓弩马匹都还在,他没有出去打猎!”

  弄玉安慰道:“哪里就能丢了他?阿七向来淘气,可能又四处去玩耍了吧?”

  “可他素日爱去的地方我已经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我怕他会出事。弄玉,你跟我去找找看好不好?”弄玉原本想要拒绝她。

  伍子兰又说道:“今天六哥和大哥都不在,万一阿七出了事,我……”

  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弄玉看她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看来确实是找不到阿七着急了,便答应了,两个人一起出来找阿七。

  两人找了一下午,也不见阿七的踪迹,只好分开找。伍子兰回到村子里找人来帮忙,弄玉则沿着湖边去找。

  弄玉沿着湖岸走着,忽然看见前面一片芦苇荡里的芦苇摇晃得厉害,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压抑的呻吟声。弄玉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伸手拨开层层芦苇,一看之下不禁脸色大变。

  阿七正躺在芦苇丛中,身上被湖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红得吓人,脸上也是一片绯红,像是涂了胭脂,弄玉听见的那几声呻吟就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阿七?”弄玉试探着叫道,撩起裙子,就要蹚水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不要过来!”阿七嘶吼一声,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走!”

  “你怎么了?”弄玉见他双手不断往自己身上泼水,整张脸因为痛苦也变得扭曲,心中担忧,“阿七,你是中毒了吗?”

  “我不知道。”阿七那痛苦的模样就像是被放在烈火之上焚烧,他的声音嘶哑,想要说出自己的痛苦,可是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更不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现在的痛苦。

  他只觉得现在全身都处于烈火焚烧中,但这烈火却不是从外面焚烧他的身体,而是从他的身体内燃烧起来的。不管他泡多久的雪水,都无法降低心中的那种灼烧感。

  这种灼烧感在听见弄玉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之后,有了短暂的清凉。这种无法言说的痛苦逐渐又变成了一种极度的渴望,这种渴望就像是走在沙漠中的人对水的渴望,那是生命赖以存活的源泉。他想要靠近她,对她有了更多的非分之想。xǐυmь.℃òm

  他的意识在这种渴望之下越来越模糊,身体正逐渐遵循着本能。脑海中有个念头在引诱他,只要靠近不远处的这个女人,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与她行夫妻之礼……那他身上所遭受的痛苦都将消失,他将获得最愉悦的快乐。

  他苦苦支撑着,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对弄玉嘶吼道:“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快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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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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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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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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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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