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喧闹不知持续了多久,云卿下楼给我取了一次饭,我吃过之后,喝了沈辞开的药,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云卿说她给我擦了安神用的精油,所以我这一觉,睡得十分沉。

  再次醒过来,贺沉渊和衣躺在我的旁边,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茬,眼底一片青黑。看来,和白家的这次交涉,让他十分疲惫。

  我拄着枕头,慢慢的坐了起来。桌子上放着半温的水,我小声的喝了几口,看到上面还有一个小纸条,应该是沈辞留的,提醒我注意吃药。

  “醒了?”我正在看那小纸条的时候,贺沉渊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身上疼的厉害,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慢慢的转回去,看着他的眼睛,努力挤出来一个笑。

  贺沉渊的眼神中都是痛,他将我轻轻地揽进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xǐυmь.℃òm

  感受着他胸腔里强有力的震动,还有臂弯的温暖,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心酸和委屈。白家过分,可是也太过分了。

  “你怪我吧,都是我不好。”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眼睛里晶莹闪动,仿佛有泪珠要滚落下来。

  我看不得他这样的。

  “我没事的,好好的将养,一个月肯定能恢复的。”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贺沉渊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心疼的说道:“嗯,你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去做吧,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就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你也不用再害怕,再想这件事……那个贱人,我打算连夜把她送到泰国去。”

  泰国?为什么要送去泰国?一说到泰国,我本能的想到了大伯母。

  贺沉渊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就是送到泰国,大伯母在那边有些势力,有她在,白芷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精彩。”

  这样的事情,不好麻烦大伯母了吧?让她留在北市,我依然有办法收拾她。

  “我不想你再看到她了,”贺沉渊柔声说道,“你会有心理阴影,而且北市终究有太多她曾经的势力,我也不想你在置身危险之中。”

  我想了想,终究觉得这件事蹊跷重重,不禁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及时赶回来的?你大舅舅身边的保镖,为什么不肯听白芷的指挥?她又是怎么拿到咱们家的钥匙的?这件事,未免太奇怪了。”

  “她作茧自缚,被我们发现了痕迹。”贺沉渊将我抱好,给我裹上被子,慢慢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井伯之前派人过来打扫时,就被白芷发现了。她早就听说贺沉渊会带女朋友回家,所以她找来打扫的人,要走了钥匙,复刻了一套以作不时之需。昨天她让大狗给白临君的保镖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来这边。其实那个时候保镖们还没有到换班的时候,经不住大狗三番两次的催促,所以匆匆赶了过来。

  昨晚白家宾客云集,人多眼杂的,突然少了少几个保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有人想要看笑话,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云卿。云卿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少了好几个保镖,白芷也不在了。她以前吃过亏,所以立刻意识到有问题,跑回来找贺沉渊,让贺沉渊给我打电话。

  电话自然是没有接通的,贺沉渊立刻叫上了好几个人往家里冲,然后就看到昨晚那一幕。重点是昨晚有人特意跟着过来看热闹,白芷那个喊打喊杀的疯婆子模样,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样一来,白家想要遮掩,也遮掩不过去了。

  “被很多人看到了?”我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这件事不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倒也不至于,”贺沉渊怕我觉得丢人,安慰道,“她们不敢乱说的,我已经让人警告过在场的人了,不许她们乱说。”

  我倒是不怕丢人,打人的都不怕,我一个受害者还藏着掖着吗?只不过我想到老爸说过,小叔在北市的黑道上也是有一点能力的,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到他的耳朵里,恐怕他不会坐视不理。

  “小叔?你担心他……”贺沉渊犹豫道,“你怕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小叔之所以宠爱我,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爸妈就我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儿。他总有种当之无愧的义务感,照顾我,就是在对自己的大哥好。如果他知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肯定不会干休的。

  “小叔找白芷的麻烦,那就是在招惹白家。白家现在这么复杂,我怕有人趁机又闹事,到时候还不是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小叔身上。”我担忧的说道。

  贺沉渊抱了抱我,低声道:“你还有时间担心她们?放心吧,就算是小叔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有人敢闹事,我在,你不用怕。”

  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安慰,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这件事虽事发突然,但是我并没有那么的恐惧,尤其是发现保镖们不听白芷指挥,我心里的恐惧化解了大半。

  或许是,这一年来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的心脏和精神已经被磨炼的无比强大,白芷这次的作为,不过是小风浪罢了。

  贺沉渊吻了我一下,低声道:“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来沈辞的小纸条,他提醒我准时吃饭吃药的。我赶紧说道:“那你去煮点粥吧,吃完了我要喝药的。”

  贺沉渊点点头,将我放下,下床去做饭了。

  诺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刚刚睡醒,现在头脑十分清醒,感受着空荡荡的别墅,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害怕。

  推开门,我扶着墙慢慢的往下走,云卿迎面冲了上来:“嗳,你们醒了?”

  见到她我十分高兴,原来家里不止我们两个人,那就好多了。我忍着脸上的痛笑了一下,道:“你和沈辞都在吗?太好了,我还觉得有些怕呢。”

  云卿笑了一下,寒声说道:“怕什么,该害怕的可不是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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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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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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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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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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