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颜刚走出门,就看见摆放在院子里的棺椁,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名铁骑,估计是心里想着孔彦斌定是会保下他们,所以这二人在看见白朝颜时,并不见什么慌乱和惊恐。

  白朝颜也没有跟他们过多纠缠的意思,只是在路过棺椁时停了下脚步。

  她看着里面前一秒还跪在她面前发誓,定会为曾博文讨要一个公道回来的人,此刻就这么了无生气的躺着,无声地攥紧了袖下的一双拳,强稳住自己那因怒火而在胸腔乱撞的心脏,朝着院外走了去。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如今的大梁军中竟会上歪下斜到如此地步。

  反观陆南砚,远比她更加清楚的看清局势,不然他又怎么会在接到送去的消息同时,便让脩儒前来白家?

  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东院里,几名铁骑正欲将白家的几位夫人拦在院外。

  孔彦斌则是满口官腔的解释着,“我知白家诸位夫人担心白家几位将军的安危,但如今位将军都被扣押在东汉,你们就是问恒浩少爷,恒浩少爷也是无可奉告。”

  白家几位夫人满心的委屈,她们就想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否平安,怎么就这么难啊。

  刚巧此时,白朝颜带着人走了过来,几名铁骑先是一愣,随后并没有对白朝颜行礼请安的意思,反倒是悄悄地看向了一旁的孔彦斌。

  孔彦斌上前几步就笑道,“多时不见颜姑娘,按说应该是属下亲自去白家颜姑娘的,只是如今大队人马都被扣在了宫中,皇上只准了几名铁骑跟随恒浩少爷回府,恒浩少爷因不能带众铁骑面见颜姑娘而自责内疚……”

  白朝颜冷声打断道,“白恒浩人呢。”

  孔彦斌愣了愣,随即笑着又道,“恒浩少爷奔波劳碌了这么久身心皆疲,刚刚回来后没多久便是去休息了,想来这会子应该已经睡着了。”

  白朝颜看向不远处,那紧闭着房门的屋子,“他就睡在这里?”

  “正是。”孔彦斌点头道,“刚刚从宫里面回来的路上,恒浩少爷还一心惦记着颜姑娘,说是等回到白家后定先去拜访颜姑娘,不想恒浩少爷实在是太过疲惫……”琇書網

  孔彦斌一边推脱着,一边在心里敲打着算盘。

  他自然知道白朝颜是为了曾博文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好在他已经派人灭口,如此只需稍加拖延,日后再是让人在宫里面以那被灭口铁骑的名义犯下错事,以军规处死……

  届时,那铁骑就是个违反军规的罪兵,他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孔彦斌这边心里正算计得清楚明白,忽然就听白朝颜道,“将那扇门给我踹开!”

  哑娘点了点头,迈步就是朝着白恒浩所在的屋子走去。

  孔彦斌惊愣回神,忙看向白朝颜道,“颜姑娘,恒浩少爷这段时间为了率领大梁铁骑竭心殚虑,您不能如此任性行事啊……”

  他说着,还不忘给一旁的铁骑示意了一眼。

  几名铁骑瞬间冲到了门前,将哑娘给拦了下来。

  “白家男儿还被扣东汉敌营,岂有他白恒浩偷睡的道理?他若当真心有大梁!心为白家!就该上谋划与朝廷营救大梁男儿对策!下安慰白家的这些叔母伯母们!”

  白朝颜冷凝孔彦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他如今既身为白家唯一的男儿,就该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就该扛起肩膀上的担子!不过就是从大梁帅兵前往上京而已,若是连这点奔波都受不住,他便不配姓白!”

  此一番话,将几位夫人说得眼眶通红,满是担忧的心又是委屈又是恨。

  她们足足在府里面等了一天,甚至是明知道白恒浩只是个庶子,她们也愿意跟着老夫人卑躬屈膝的等在门口,如今更是在得知白恒浩回府后,第一时间匆匆赶来,为的还不就是想要知道自己丈夫的安危?

  可是结果那白恒浩呢?

  连见都是不愿见她们一面!

  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是不愿与她们说!

  “哑娘!将门给我踹开!”白朝颜冷声吩咐道。

  孔彦斌面色一变,连忙伸手阻在了白朝颜的身前道,“颜姑娘不,不可……来,来人……”

  白朝颜微微垂眸,看向那横在自己的面前的手,“听闻孔队长如今已晋升为甲子骑少将,怎么,如今孔少将是打算对我的话都充耳不闻了么?”她说着,又冷冷地扫向门口那几名铁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当真我的面以下犯上的!”

  此言一出,别说是几名铁骑,就是孔彦斌都忍不住一颤。

  白朝颜是女儿身不假,但从白朝颜懂事开始,她的一切作息便同军中铁骑一般无二,虽学得是医术,却也是风雨无阻,日夜不耽,在军中颇有威严。

  镇国公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若有朝一日大梁无首,便将大梁铁骑交由白朝颜。

  虽是玩笑话,但大梁铁骑均从不敢轻视了白朝颜的存在。

  哑娘趁着几名铁骑僵在原地的同时,抬脚朝着面前的房门狠狠踹去。

  “砰——!”

  紧闭的房门顺势脱离门框,直砸进了屋里。

  众人顺势朝着屋内望去,只见白恒浩确实是正在床榻上躺着呢,但是此刻在床榻上的却不止他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衣衫褪尽,披头散发且满脸潮红的女子?!

  这,这……

  几位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恨得连手中的帕子都绞死了。

  他们的丈夫还深陷敌国,生死未卜,白恒浩却竟在回到白家的第一日,便迫不及待的跟女人做出这种事情,究竟是心太大还是没长心?

  白朝颜目眦欲裂地看着床榻上那两具赤身裸体的身影,心口怒火喷涌,连避嫌都是忘记了,恨不能亲自冲进屋,将那对不知廉耻的东西亲手了结。

  “哪来的狗东西,竟然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放肆?”床榻上的白恒浩因被打搅而满脸不悦,拧眉回头,却在看见白朝颜的瞬间愣怔当场。

  好半晌,他才吭哧开口,“颜,颜姐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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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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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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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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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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