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家客栈住下,镖局的王镖师来向承琪道:“玉诤公子,你且歇着,我去威远镖局四川总局换个路贴,有了这个路贴,在川内行走方便。”
承琪点头道:“辛苦王镖师。”等他走后,承琪对顾加笑道:“我们去街上走走。”
入川来,虽然路上颠簸,但空气极佳,让承琪感觉舒服不少,胸中的压迫感也少了许多,精神不错。
顾加笑道:“陪你走可以,不过你不能惹事。”
“我何尝惹事了?这次入川,本不让人知道,我只四处走走看看。”
他摸了一下脸,问:“戴面具引人注目吗?”
“你不带也引人注目。”顾加笑哼了一声。
承琪笑道:“那还是戴着吧。你别总像看犯人那样看着我,我哥是唬你的。”
两人在街上走着,街道两旁商店林立,酒馆饭店茶楼,还有卖当地特产的各种商店,十分热闹。
“果然是西南重镇,热闹不输京城呢。”承琪边走边看。
有人看到戴着面具的他,会停下脚步好奇地指点。入了川,戴面具之风就不流行了,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习俗都不一样。
街上也有穿着藏族、苗族、黎族等少数民族服装的人,他俩未曾见过,互相好奇打量。
很有意思。承琪心想,不出来是看不到这些的,虽然服装不同,但依然是我朝子民,他们生活如何,也是需要朝廷关心重视的。
正想着,顾加笑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按到墙上,同时伸手将他的头往下按去,身体紧贴着,在他耳旁低声说:“黑燕子,和肖老六在一起。”
承琪不动,透过顾加笑的肩膀,他往街上望去,果然见黑燕子和肖老六并肩走着。两人边走边看,有说有笑,黑燕子的头转向这边,像是无意识地一瞥,承琪立即低下头。
顾加笑背对着街,微侧着头望着黑燕子他们走过,才松开承琪。
“他们怎么来了?”他皱眉问道。
“先回客栈再说。”承琪提起长衫下摆,举步往回走。
黑燕子突然转头回望,看到一个穿白衫的背影,她愣住了,肖老六问她:“怎么了?”m.χIùmЬ.CǒM
“没什么。”她转过身继续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去望,那背影一闪,已消失在街角。
回到客栈,承琪叫来镖局的另一位镖局,问他:“到了一地换路贴,需要查验货物吗?”毕竟,此次威远镖局押的货物是他。
“一般情况下都贴着封条,不查验,只数件数。”那镖师道,又看了一眼承琪道:“这次钾运的是公子,这个没有先例,不好说。”
“也是。”承琪笑了,盘起腿坐到床上,“要不我也贴个封条?”
顾加笑坐在一旁,望着他道:“贴哪里?只能贴嘴上。”
“你若猜出黑燕子如何来了四川,便依你。”
顾加笑摇头:“这我哪能猜出来?莫非皇后那里得知了风声?”
承琪想了想道:“我感觉不是,肖老六肯定是要去镖局的,我们不管他,如果王镖师拿到了路贴,先走。”
过了会王镖师回了客栈,却道肖四爷要亲自查验,看人是否安全,才肯给路贴。
“肖家人做事还真谨慎。”承琪站起身,对着王镖师说道:“只能去一趟肖府了,烦请王镖师带路。”
肖豹拿着王镖师给他的二哥的信,信中写着平王府的镖,送一个叫“玉诤”的人去贵州,到四川给个路贴就行。
按理看了这封信,肖豹无需见人,但他充满了好奇心,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押运过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平王府找到威远镖局呢?他很想见一见。
王镖师刚走,却见肖老六带着一女子进了府,一进门,肖老六就喊:“四哥,老六来了。”肖豹将信放进袖中,威远镖局的规矩,非本局接的镖是不能过问的。他不必让肖老六知道陕西的这趟镖。
“老六,你怎么来了?”肖豹迎上前去,肖罴指着黑燕子道:“这位黑燕子姑娘,要来蜀中逛逛,我就当个向导,带她来了。”
黑燕子冲肖豹拱了拱手,肖豹道:“黑燕子?你与黑蝙蝠是何关系?”
“黑蝙蝠是家父。”
“失敬失敬,里面请。”肖豹带着他们进了中堂,同时招呼人去喊肖夫人。
黑燕子离了京城,拉过马头往西南方向走,漫无目的,白天依然伏在马背上睡觉,这马就自行带她往陇南行去。
等黑燕子发现,既然已经到了陇南,干脆去找肖老六,反正也没事,有的是时间。
肖罴见到她来十分高兴,殷勤地招待了几天,见她仍是闷闷不乐,便提议到四川玩玩。
黑燕子反正无事,随着肖老六一起到了渝城。
不一会儿肖夫人到了堂中,众人坐着喝茶聊天,肖老六好久未见四哥,自然是话匣子打开,不停地说。
肖夫人和黑燕子轻声地说着,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这时有人来报:“王镖师带货来了。”
肖豹站起身,对肖老六说:“我去厢房验个货。”肖罴点头,镖局规矩,不是本局接的货,是不能接触的。
肖豹来到前厅厢房,见王镖师带着一个戴面具的年轻人正在等候。
肖豹上前,拱手道:“可是玉诤公子?”
年轻人也回了礼,点头道:“正是。肖四爷好。”
肖豹请他坐下,道:“有劳公子跑一趟,但规矩如此,要确保货物安全。”
听到“货物”,玉诤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他仔细打量着肖豹,不到四十岁,但胡须已白,双手关节粗大,青筋直暴。
肖豹也在观察着他,一袭白衣,黑发披肩,戴着半截饕餮纹青铜面具,看似狰狞,但露出的下半部分脸,却是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不知是何家的贵公子?肖豹暗想。
“肖四爷验过了?”玉诤缓缓道。肖豹笑着点点头。
“威远镖局名震天下,果然有不寻常的做法。”玉诤也起身:“烦请肖四爷给路贴,我要尽快上路。”
“有了路贴,在四川各地分号,威远镖局能保证公子安全,但到了贵州……”
“到了贵州,就无需威远镖局再护送了。”
“好,我立即去取。请公子稍候。”肖豹转身往院内去。
玉诤在厢房站着,背负着双手欣赏墙上的画。转过身,却见黑燕子正站在门口望他,两人同时吃惊后退,玉诤不由抬手用袖将脸蒙了,黑燕子扒着门框,身体发抖。
她在大堂坐了会,对货物好奇,起身要去看看,肖老六说:“镖局有规矩,不是本局接的不能去看。”
黑燕子笑道:“我又不是镖局的人,看一眼就回来。”
她到厢房前,见肖豹离开,便进前去张望,先是看到背影,这回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是她太熟悉的身影,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虽然戴着面具,但那嘴和下巴,即使他迅速地用袖挡住,她依然认得。
承琪挡了之后就后悔了,这个动作明显把自己出卖了。
他把手放下,见黑燕子站在门前眼泪巴巴地望着自己,冲她摇了摇头,她伸手抹了眼泪掉头就走,肖豹迎面走上,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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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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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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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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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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