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又夏想了想,给他转了五千块钱过去。
然后问他,“够吗?”
傅时律看着橘黄色对话框里面的转账金额,脸色凝滞,“什么意思?”
“赔她的医药费,不够?那你问她需要多少。”
傅时律站起身,走到一边去,嫌打字太烦,按住了语音条,“我送她来医院,是因为当时她伤得严重,哪怕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
梁念薇悠悠醒转,听到的却是这句话。
她双手不由握紧,被缝合好的手腕处剧痛难忍,另一只手背上还插着点滴。
她的生命已经晦暗无光,她是个瞎子,傅时律只会越来越嫌弃她吧。
盛又夏点开后,听到了男人的这句话。
他的意思是他当时送梁念薇去医院,仅仅是因为医生的使命,想要救死扶伤?
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没人阻拦他去做他的白衣天使。
盛又夏没回他,将手机放向床头柜,她刚在床上躺下来,就想通了傅时律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不过就是想脚踩两条船,既不舍得梁念薇,也不愿这么放开盛又夏。
所以才会在梁念薇转危为安后,又来跟她解释了。
这男人渣到根了。
傅时律等了许久,盛又夏都没回。
就这么把他晾着了。
他越想越气,她现在真是出息了,随随便便就能不理他。
“嗯……”
病床上,传来阵虚弱的声音,梁念薇睁开眼,看不到周围任何的人和物,她言语中全是慌张,“这是哪里?是天堂吗?”
她听到有脚步声来到了病床旁边,“这是医院。”
“医院?”梁念薇脸上透着茫然,“我难道没死吗?”
傅时律盯紧病床上的人,话语简洁,但是把梁念薇直接给问懵了。
“至于吗?”
“什……什么?”
她听得出来,傅时律语气冰冷,还很淡漠。“就因为盛又夏泼你一杯酒?”
这难道对她来说,不算羞辱吗?梁念薇红了眼眶,“我只是觉得我这个样子,把所有人都拖累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许哭。”
梁念薇有一瞬间的怔忡,这个男人在乎的究竟是她,还是她的眼睛?
“以后不要再有死的想法。”
“时律,我真的很想重新看看这个世界,我都快忘记鲜花的红长什么样了,连我妈妈的模样,我都要记不起来了。”
毋庸置疑,梁念薇还是可怜的。
要不是傅时律过于自信,胡玉家里的那把火就不会烧起来,那她现在早就已经重新看见光明了。
*
盛又夏接到秦谨电话的时候,爷爷也在边上。
一个多月没去傅家了,爷爷不光想她,还觉得不对劲。
秦谨邀请她过去,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盛又夏晚上去到傅家时,依旧带了不少的礼物,每人都有份。
“嫂子,我做梦都是你,想你想得不得了。”
秦谨知道盛又夏消失的这一个月,肯定瞒着不少事,她将傅偲拉开。
“去叫你哥下来吃饭。”
“哥在楼上陪着爷爷呢。”傅偲说完,拿着礼物高高兴兴上楼去叫人了。
“夏夏,之前的事都怪妈,你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盛又夏并没想到,秦谨所提的是哪件事。
“妈,您说的是?”
“那个梁念薇,我是真心想关她一阵的,可没想到被时律给找到了。为此我真的挺内疚的,什么忙都没帮上你……”
盛又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忙伸手抱住了她。
“妈,您别这么说,一直以来您都在为我考虑,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盛又夏想到离婚以后,没人可以让她喊这声妈了,她心里掩不住的绞痛。
“爷爷呢,我想上去看看他。”
秦谨手掌在她背上轻拍,“爷爷得了甲流,时律在给他挂水,他天天都在念叨你,今晚你们就住在这吧。”
盛又夏实在是觉得不妥,“妈,我陪爷爷多说会话吧,但晚上我得回去。”
都要离婚了,真没必要还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儿是老宅,也是傅家,可盛又夏很快就是个外人了。
“夏夏,委屈你一下下可以吗?爷爷这次感染挺严重的,先是肺炎了,后面还不知道怎样,毕竟年纪大了。之前来参加过你们婚宴的赵爷爷,前两天没挺过去……”
秦谨挺担忧的,“这事先别跟爷爷说,怕他有负担。”
盛又夏的心情沉重下来,没想到甲流对老年人的侵害这么大。
晚饭的时候,傅时律从楼上下来,他走到盛又夏旁边,轻拉开椅子。
盛又夏忍不住问了句,“爷爷怎么样?”
傅时律拿起筷子,脸色依旧沉沉的,“在发烧,一会看看,挂了水能不能退下来。”
这顿晚饭,一家人话都比较少。
爷爷这个样子,晚上得有人盯着,盛又夏接受了秦谨的提议。
“妈,我今晚住在这,您和爸好好睡一觉,别担心。”
秦谨就知道她会同意,“好好好,就是要辛苦你了。”
傅时律视线不着痕迹睇过来,像是有些意外的样子。m.χIùmЬ.CǒM
两人去到房间,盛又夏不放心,还是想去看看爷爷。
“甲流会传染,你不怕吗?”
盛又夏面无表情道:“我抵抗力好。”
“你先休息会,现在有偲偲在照顾,晚点再换我们。”
傅时律靠向一旁的墙壁,看着笼罩在灯光里的盛又夏。
她在床边坐着,安静得犹如一幅画,她骨架纤细,再加上瘦,整个人看着有种单薄的美感。
不过呢,她是真的前凸后翘,属于瘦而不干巴。
衣服只要穿得紧一点,胸前就被勾勒得格外丰满。
盛又夏抬起视线,见他正出神地盯着自己,她很快反应过来他在看哪里,“傅时律!”
“嗯?”
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看看不行吗?
少块肉了?
“我本来是想着今晚跟妈说一下,我们要离婚的事,总不能等到领了证,再让家里人知道。”
但她没想到爷爷病了,这些话只好暂时压着。
“还有个办法。你也可以说这婚是你要离的。”
以后说出去,他还有面子不是?
盛又夏不介意当个弃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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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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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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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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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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