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婳看到这句话,立刻扔了手机,速度快得几乎与“好心人”发来的照片同步。
手忙脚乱间的匆匆一瞥,她看到发来的确实是一张图片,至于其它的,则是来不及看清。
也羞于看清。
心跳到了嗓子眼,像是身处半夜偷东西即将被逮住的现场。
嗯,谢石霖的私密照,高清无遮挡……
光是想想,就血液沸腾脸如火烧,四肢不知如何摆放。
哪里还敢看呢?
“怦怦怦……”
安静的卧室里,急乱的心跳响如雷鸣。
阮婳觉得这声音格外羞人,受不住地扯过枕头紧紧摁在胸口。
然而,压根儿摁不住。
更何况,脑海犹如公屏,被“谢石霖”“私密照”“啊啊啊”密密麻麻地刷屏,似有千千万万水军。
“嘭嘭嘭——”
阮婳手握成拳,往被子上捶。
接着,又无可奈何地翻身,趴在床上装死。
过了半晌,才稍微平复火热激动的心情,想到了点别的。
对方怎么会有谢石霖的私密照?
她的未婚夫她清楚。
横看竖看都不是会拍私密照的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拍了,以谢石霖的权势、地位和手段,怎么可能让照片流出来?
阮婳眉头深锁,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这个对她了如指掌,自称看她爸爸不爽,要帮她追求谢石霖的“好心人”,一定有很大的阴谋。琇書蛧
思及此,她颇为凝重地拿起扔在一旁的手机,闭着眼睛把界面退回到主页。
照片。
她不看,也不删。
留着给谢石霖当线索,让他亲自处理。
打定主意,脑海里依旧想入非非。
为转移注意力,阮婳跟室友们聊到凌晨才入睡。
-
早上八点。
春风裹着花香从窗户吹入厅堂。
餐桌上,阮婳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牛奶,一则“淮城首富或成为谢氏进军人工智能领域的最大对手”引起了她的注意。
淮城。
这不是谢石霖此次出差的地方吗?
淮城首富?
阮婳觉得有些耳熟,咬着吸管想了会。
前不久在东兴岭与谢石霖登山竞赛的钟少,可不正是淮城首富的儿子。
“好心人”曾在短信里提及,谢石霖把钟少收拾得身无分文、衣不蔽体,只能坐救护车回家。
不消说,这梁子是结下了。
那么,谢石霖此次淮城出差,到了钟少的地盘,少不得会遭到刁难。
想到这些,阮婳不禁忧心忡忡眉头深锁,嘴边的牛奶都顾不上喝,更别说碗里热腾腾的灌汤包。
阮振宏发现女儿盯着谢家报道浑然忘食,压在心底的火气迅速冒出来。
他没法忘记帖子里的照片,每次想起就心口疼。
谢石霖那头天杀的猪,不是不近女色吗?为什么要碰他的婳婳!
胸中怒气翻滚。
他一把抢过女儿手中的报纸,迅速揉成一团,狠狠扔向窗外。
准头、力道,无一不出色。
阮婳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会,忍不住弯起嘴角,生龙活虎的爸爸,一点也不老,一丝病态也无,真好!
阮振宏气闷不已:“你还笑得出来,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谁骗我?”
“谢……算了。”阮振宏颇为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婳婳有什么错呢,都怪爸爸这段时间太忙,没有照看好你。”
“爸爸,我能照顾好自己。”她笑着举例,“宿舍生活都能适应得很好。”
“哼!报喜不报忧。”
阮振宏盯着她,“昨天,我吩咐司机开着库里南去学校接你,你就没有想说的,想问的?”
提及这事,阮婳神色一僵,没了欢快。
她语气无奈:“爸爸明知道我不想暴露家世,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自然是为了挽回你的声誉,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因为一辆豪车被人指指点点,泼脏水。”
“……”阮婳微愣,随即坦言,“爸爸既然知道论坛的黑帖,就应该也知道那只是一个误会,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
“身为一个父亲,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
“可我身份捂不住了。”
她声音闷闷,“阮家的女儿,谢氏的未婚妻,很快会被扒出来,我在学校哪里还有平静的日子?”
闻言,阮振宏笑了笑:“那就回家住,你都大三了,课程不多,偶尔去一趟学校就行。”
阮婳心底一惊,这是要切断她住校的节奏。
“爸爸,”她急道,“我能适应宿舍生活,跟室友们相处得很好,过得很开心。”
“嗯,你能适应,你证明了自己,所以该回来了。”
阮振宏瞅着她,“婳婳难道忍心爸爸每天下班回到家,当空巢老人?”
阮婳:“……”
明白了,从库里南停在宿舍楼下那刻起,爸爸的套路就开始了,软硬兼施,环环相扣,让人无从拒绝。
她的宿舍生活呀,改变娇气的生活呀!
刚上道就没了。
她颇为郁闷地咬住吸管,狠吸一口奶。
-
阳光明媚,春风阵阵。
二十几度的天气最是宜人。
花园里开了第一朵玫瑰,很快就出现第二朵,第三朵。
阮婳陪着父亲聊天、赏花、晒太阳,日子优哉游哉,心里却越来越急。
她暗暗倒数。
七天。
六天半。
六天。
五天又十八小时。
时间怎么过得如此慢?
史无前例的慢。
自从知道谢石霖在淮城有地头蛇的刁难,阮婳没有过多打扰,只是每天晚上十点拨出一个电话。
无一例外是助理陈默接听。
无一例外会听到一句“阮小姐,谢总正在忙,得空给你回电。”
阮婳问不出谢石霖的任何消息。
这期间,乔冬妍和汤蓓蓓通过了二轮面试,大家欢乐庆祝,她也没法参加。
心底的担忧和焦虑日益严重,不经意间便流露到脸上。
阮振宏看在眼里,直接问:“婳婳闷闷不乐,是觉得爸爸讨嫌了?”
阮婳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那怎么笑容明显减少?”
“……我就是有点想去学校。”
“答应陪伴爸爸一周,过了三天就烦,咳,咳咳!”阮振宏突然咳嗽,情况严重得话都说不出来。
“爸爸!”
阮婳着急心疼,赶紧伸手轻拍对方后背,“你不要多想瞎猜,我没有烦,更没有嫌弃。”
说着,又忙不迭地倒水。
阮振宏咳过一阵,喝了些温水,总算缓过一口气。
他说:“婳婳,你现在回学校肯定为焦点,身份也会很快曝光,不如在家里待一段时间,避开风头。再说,若不是生病,爸爸也难得空闲。”
再实际不过的考量,且理与情并重。
阮婳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旋涡,好像生病的并非爸爸,而是她。
春风裹着花香吹过长廊,一阵又一阵,忽地,大门口的方向传来谈话声,叽叽喳喳,声音由小到大。
“婳婳,婳婳——”
“你终于回来了!”
“半个多月没见,一丁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想念啊!”
“雪团子的幼崽三个月了,婳婳,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只。”
“婳婳不在的日子,总觉得缺点什么,尤其是上次秀腿接力,实在遗憾。”
“一个大学生竟然比高中生还狠,一入学校,姐妹们都不搭理的。”
“可不是,我外公也说她狠心呢!”
…………
女孩们结伴而来,见着坐在花园长廊的阮婳,你一言我一语,笑容满面,热热闹闹。
阮婳看到她们,尤其是人群中央的丁实欢,不由地面色一沉。
无事不登三宝殿。
更何况是成群结队。
更何况,阮婳目光依次看过众人,任苏、简彤、陆悠悠、李一味、王诗、谢石清,都是在秀腿接力后,发朋友圈嘲笑过她腿丑的人。
尤其是王诗,用猫来内涵她。
这会,猫崽子都抱来了!
当真是笑里藏刀。
阮婳瞅着她们,一言不发。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阮振宏反应极快,迅速把名媛们请入长廊,并吩咐李婶根据女孩们喜好准备饮料瓜果。
自秦菲过世后,阮家很少有客人,尤其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孩子。
阮振宏一个中年男人,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他寒暄几句之后,便起身要走:“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杵在这碍事了。”
“叔叔。”
王诗忽然出声,她抱起怀中的幼猫,笑着问,“你不会反对婳婳养宠物吧?”
阮振宏闻言一愣,女儿皮肤娇嫩敏感,会掉毛的动物当然不能养。
但作为长辈,不必参与这点小事。
于是,他笑着说:“只要婳婳喜欢,我没有意见。”
阮婳:“我不,啊!”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那只浅棕色的猫猛然被扔到了大腿上,她吓得惊呼一声。
猫儿也受了惊,发出不安的叫唤,锋利的爪子顷刻抓破真丝长裙。
撕拉一声。
阮婳只觉大腿暴露在空气里,急得连忙伸手摁住裙子。
“婳婳!”
阮振宏看得胆战心惊,连忙奔过去。
但是,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这该死的东西!”
丁实欢一把抓了趴在阮婳腿上的猫,连带扯住对方的裙子,狠力一扯一扔。
“撕拉——”
“喵!”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长裙分崩离析,一声是猫的凄惨。
小腿骤然暴露在空气里,阮婳恐慌得喊出了声:“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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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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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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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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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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