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检查一下你的手,顺便换个药,”
江胭轻浅一笑,“谢谢,”
宋逾白霎时眉宇深拧,黑瞳漾着不悦,
“江胭,”
“嗯?”
“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
江胭闻言微怔,垂眸,黑浓的羽睫遮住眼尾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你可以不用这样的,我自己会去医院,”
宋逾白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冷声道,
“你是宋太太,不需要对我这样生疏客气,”
“宋逾白,那是假的,只是两年的契约而已,”
男人眼底的怒意上涌,一个手刹他把车子停在路边,
“怎么?不叫宋少了?江胭,我只看事实,事实就是我们要结婚了,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
重新发动车子,江胭饱满红润的唇角又多出一道咬痕......
换药中途,宋逾白盯着她纱布下狰狞的烫伤,脸色苍白了一瞬,他握住江胭另一只手捏在掌心轻轻的揉,
江胭一滞,没有抽出手,这一刻的宋逾白是温柔的,细致揉捏的动作似是抚慰,让江胭觉得自己仿若他珍爱多年的恋人,
“痛可以叫出来,不用忍着,”
女人微愣,思绪回到三年前成人礼那晚,男人第一次拥有她,抱着她心疼的抚摸她脸颊,Χiυmъ.cοΜ
“胭胭,痛了叫出来,别咬自己......”
过去的回忆与眼前重叠,面前的男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再见已是陌生人,
她眼底的剧痛一闪而过,被宋逾白捕捉到,
“怎么了,”
江胭摇摇头抿唇不说话,男人盯着她柔软的发顶,略有所思。
包扎完,她不打算立刻离开,
“你先走吧,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刚刚宋逾白的手机亮起了十几次都被他挂断,
眼角余光瞥见是“媛媛,”她心底冷笑,差一点就要为男人片刻的温柔而沦陷......
宋逾白走后,她去了住院部,
走进病房,床上躺着的女人面容枯槁,被子下的身体骨瘦如柴,
江胭眼眶渐红,手指抚上女人凹陷的面颊,
“妈妈,”
莫婉卿眼眸轻阖,声音像老旧的风琴嘶哑沉钝,
“阿胭,你来了,”
细瘦的手臂从被子下抬起,摸上江胭的脑袋,
莫婉卿眸中含泪,
“阿胭不哭,妈妈不难受,”
江胭握紧莫婉卿的手,
“妈妈,我会救你的,你再等等我,等我拿到宋家的特效药!”
莫婉卿喃喃,
“宋家…….是那个孩子吗!”
她眸中恍惚迸出悲痛,回忆去到三年前,宋家…江路,
她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孽缘啊孽缘!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让自己的女儿遇到那种事!
年轻时的莫婉卿也是绝色佳人,遇到了江振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天不遂人愿,江胭三岁时,江振华肺癌去世,江胭由莫婉卿一人拉扯长大,却由于操劳过度,得上了心衰,现在卧病不起。
从医院出来,江胭碰上了纪隋安,低调的宝马停在路边却也依然十分醒目,连号的车牌嚣张跋扈,男人将车窗摇下,好看的眉眼蕴着些许玩世不恭,眼皮微挑盯着女人,
”上车,”
江胭顿了顿,想拒绝却显矫情,迈步坐进副驾驶,
“你怎么在医院?手怎么了?”
纪隋安眉头紧皱,拉过她的手检查,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总是受伤,”
江胭抽回手,神色淡淡,
“没什么大事,就是被烫伤了,”
男人面色阴郁,“去哪”,
“去公司吧,项目还没完成,不敢偷懒,”
纪隋安揉了揉女人的脑袋,
“嫁给我,你可以天天偷懒,”
江胭懒得理他,
“你来医院宋逾白都不陪你吗?”
江胭摇头,“他很忙,”
恒宇地下停车场,纪隋安熄了火却并未开门,
江胭不作声陪他沉默着,良久,男人艰涩开口,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纪隋安,我以为,你是讨厌我的,”
“以前是,我以为你贪图富贵,爱慕虚荣,可是江胭,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思,如果你需要婚姻,我可以给你,”
江胭莞尔,
“纪隋安,我真的很感谢你,我妈妈病危的时候多亏了你,可是我不值得,你应该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纪隋安双眼发红,
“那你爱宋逾白吗?”
“你就当我爱吧......”
男人闻言一把扯过女人的手臂拽到身前,喷薄的鼻息带着滚烫的热度,彰显着深重的怒意与不甘,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纪隋安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蛮狠不讲理,江胭剧烈挣扎着,
这一幕被来恒宇找纪隋安的翁兰拍了下来,转手发给了宋逾白。
宋逾白接到席媛的电话,说她一个人在马场崴了脚,匆忙赶过去,女人坐在马场休息室正喝着咖啡,细白的脚踝安然无恙,只是手肘蹭破了点皮,
宋逾白不悦的皱起眉头,席媛赶忙起身攀住男人的臂膀娇滴滴的叫他,
“逾白,你来了,”
“不是崴脚了?我看你挺好的,”
男人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
席媛瘪了瘪嘴,委屈道,
“手肘破了皮,痛死了,”
宋逾白看着眼前女人的伤口,想到了换药的江胭,烫伤的水泡想必是极痛的,那个女人却一声不吭,嘴唇被咬的泛白也默默忍了下来,他心底的烦躁更甚了些,看向席媛,
“马场的医疗室就可以处理,”
席媛脸色一僵,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
“你能陪江胭去看医生,为什么不能陪我,”
宋逾白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你跟踪我?”
“呵,逾白,你难道爱上江胭了吗?”
男人的怒意染上眼底,
“席媛,江胭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陪她关心她,是应该的,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的继母吗?”
男人的一席话让席媛瞬间红了眼眶,
“逾白,你在吃醋!”
“我没有,”
“你就是在吃醋,你气我嫁给宋泊容,对不对!”
男人拧眉没有说话,女人细瘦的手臂如藤蔓环上男人双肩,整个人埋进他怀里抽泣,
良久,宋逾白开口,
“先去包扎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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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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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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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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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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