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除了盛家整日的提心吊胆,季家也没过着几天的安稳日子。

  季夫人焦躁不说,被关在院落的季华嫣像是隔绝了外面的消息。

  她心中疑虑,平日里在身边侍候的都被撤下,独留在身边的婢女还是她使了性子才留下的。

  被锁在这里几日,她每次一出房门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余下的日子里除了吃饭睡觉就不会有别的了。

  对了,可能季夫人会给她精挑细选一位她并不喜欢的夫婿,嫁过去之后继续这种生活。

  这日她醒来,周围还是她并不习惯的清静。

  她喊来婢女起身穿衣梳洗。

  “双儿,外头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她坐在饭桌前,手里端着碗眼睛却直盯着不远处的婢女。

  婢女跟在她身边有五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低着头让她安心:“姑娘,奴婢去取早饭的时候听到一些言论。”

  季华嫣垂眼喝粥,双儿见状走近俯身耳语。

  外面的话语被人传进她的耳中,她不动声色地听完,将空碗放下,起身道:“收了吧。去看看。”

  双儿点头将东西收拾干净,提着食盒出门了。

  一路上她看不到往常一起干活的人,瞧见的是不怎么打交道的下人。

  笑着将东西还给厨房,她站着没动,打量着里头的人。

  “老马,做个败火的汤品。”

  双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张主事怎么来这儿了?

  马厨子“哎呦”着一路走出来,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抹来抹去,笑道:“张主事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张主事瞧见对方的做派,抬手稳了稳发间的碧玉钗子,叹口气道:“这不,外头那事儿闹的,夫人整日里愁的呦!”

  她说着忍不住苦恼拍手,指着自己的嘴角:“都起了燎泡了。把许嬷嬷给急得这不就来找我商量怎么办了,我一听就说那得先吃点儿败火的东西。”

  马厨子听后拍着胸脯道:“交给我放心吧,回去只管告诉嬷嬷事儿好办。”

  “那成。”张主事松了口气,又忧愁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老爷这一被叫走可不得把人吓坏。”

  马厨子眯了眯眼睛,小声道:“怎么回事儿啊?”

  张主事看了眼厨房门,将人叫到离远些的位置:“今儿一大早,老爷饭都还没吃呢,那个……”

  她左手张开挡着,右手悄悄伸出了大拇指,见马厨子看见了又收起来接着道:“身边儿来人了,也没说是啥事。”xǐυmь.℃òm

  “这就被带走了?”

  “那还能怎么着?要你你能说不去?”

  马厨子摆手害怕地摇头。

  “我估摸着咱这儿也不能有啥事儿吧。犯事儿的跟咱也没关系,叫老爷过去应该是想问个话没别的意思吧。”

  马厨子歪头琢磨着这里头的关联。

  听得张主事直拍他脑袋:“你傻啊,你忘了大姑娘跟他家还有婚约啊。虽说大姑娘这事儿干得不地道,也是,哪有姐姐抢亲妹妹的男人的。”

  马厨子生怕这话被人听见连忙阻止她说下去:“我的老姐姐说远了,远了。”

  张主事捂着嘴,“呸呸”两声,见四周没人又道:“要你说你碰见这事儿是不是要躲得远远的。咱老爷夫人估计也这么想,可是就剩一个大姑娘,她能愿意?”

  “大姑娘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你瞧着,要是真敢把婚给整没了大姑娘能把咱整个院子给整没。”

  后头说着越说越恼,索性分开各自忙活去了。

  双儿从暗处出来,悄悄地回了院子。

  将听到的一一讲述。

  季华嫣虽能猜到她的父母的做法,听到后又免不了气愤。

  写了一张字条递到双儿手上:“到晚上你趁没人去找阿文身边的那个小厮,让他把这个给阿文。”

  等到下午时双儿又去拿饭,远远地瞧见季老爷那架势是从外头回来的。

  原本要走回院子的另一条路却不知怎地偷偷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下人都去吃饭歇着了,前院的人更是被季夫人赶走一个不剩。

  双儿躲在墙根处蹲着,听着里头的话。

  “主上是问了关于我们跟盛家的婚事。”

  “不过这次叫我过去也就是问问还同不同意这门婚事。”

  “现在盛家与我们家没关系了。”

  双儿轻轻地提起食盒,矮着身子缓缓远离这间屋子,动作十分轻。

  却在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一棵树,树枝颤抖着,在窗户上映出影子。

  她秉着呼吸一步步退开,最后离开前院。

  季华嫣尽管早已猜到结果,但得知父母的做法时又是免不了心寒。

  季华嫣闭上眼睛道:“晚上你就去,小心点。”

  往日里的索取得到的回应多了,稍有一处的回绝都会令她不满。

  她将要做的事情没有考虑到其他的,正如季华桃所想的,疯起来的季华嫣没人能拦得住。

  夜已深,天气渐渐转凉,夜里的凉风吹到身上也有一丝惬意。

  解惜阁关了门,隔绝了街上的寂静与后院的谈笑。

  三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说笑。

  刚得知小风的情况后季华桃忍不住惊叹:“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小风笑笑。

  季华桃又道:“那日的摊主真的和你是旧相识啊。同为内门亲传弟子而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按照话本的说法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阿桃。”小风听得捂脸,觉得乱七八糟的。

  明花影笑着看向她:“谁写的话本子叫你这么喜欢?”

  一说起这个季华桃兴致浓烈,眼睛在她们两个之间来回转悠,右手神秘兮兮地从左手的袖子里掏着什么东西。

  一脸兴奋地将书本举到头顶,眉眼弯弯:“我跟你们说,这可是我连着早起了三日抢来的,非衣写得可好了,在我们这儿想买的都提前好久排队了。”

  “非衣?”这名字乍一听叫明花影愣了一下,稍稍抬头看了眼被掀开的书露出的名字。

  “对啊,非衣。”季华桃只顾着拍书上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眼面前二人,面露不舍地将书本慢慢递过去。

  手指抓得紧紧的:“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借给你们看看,但是不许弄坏。”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明花影推回去她僵硬的手,有些嫌弃道:“你喜欢自己慢慢看吧,我就不跟你抢了。”

  季华桃又看向小风。

  小风迅速摆手:“我也没兴趣。”

  季华桃连忙将书收起来,又怕她们觉得自己小气不舍得,解释道:“我只是还没看完,等非衣姐姐的下本出了我们可以一起看。”

  非衣姐姐?

  明花影低头将手放在额头上挡住了脸上的笑。

  过了会儿才抬头,正色道:“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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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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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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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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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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