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小风伸个懒腰将大门打开。

  呼吸着辰时才有的舒爽,将一晚上的浊气排出。

  还未等她将铺子打扫打扫,门口便进来一人。

  这人头上绾着髻作妇人装束,腰间垂着一枚玉佩,一动一晃。

  脸上的神色瞧不出是什么,一进门便左右瞧着。

  小风认得这人,平日里没少来解惜阁照顾生意,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打探消息。

  往常来了除了买东西就是找人说几句话,有好些人就是被她吸引来的。

  看来这次又是带着什么新鲜事儿来的。

  她正要开口问,后面又来一人,气喘吁吁,衣裳是窄袖。

  她此刻正弯着身子捂着额头苦恼道:“夫人您慢些。”

  那妇人回过身无奈道:“是不是那该骂的人叫你跟来的?我不是跟他说了过会儿就回去吗?”

  婢女低着头委屈道:“老爷看奴婢在收拾屋子没跟着您就把奴婢骂了一顿,奴婢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追上来。”

  夫人摸出一条帕子满是心疼地给人胡乱擦汗:“瞧把我们给累的,快擦擦。”

  小风在一旁看的热闹,这二人是赵家的,赵老爷虽说整日里操心夫人去哪儿,可当面儿却不敢提一个不字。

  婢女是跟在身边伺候的,整日里瞧着他们互相玩闹估计也挺无奈的。

  “赵夫人来看脂粉啊。”

  赵夫人将帕子塞给婢女,转身看了眼后边,问:“季姑娘不在吧。”

  她摇摇头:“阿桃昨夜茶喝多了,很晚才睡,如今还没醒。”

  赵夫人松了口气,她拉过小风到一边,道:“她不在就行,我就怕她听到这个心情不好。”

  小风忙看向她:“出什么事了?”

  赵夫人叹口气,指着外头道:“昨儿夜里我睡得晚,半夜起来听见外头乱嚷嚷,我就奇怪是怎么回事。

  “把当家的叫起来就一块儿出去看看,没成想外头亮堂堂的,好几个明心府的人拿着火把到处跑。”

  小风听得皱眉:“是在找人吗?”

  说罢她心里咯噔一声,季华桃前不久才说过季华嫣疯起来没人能想得到,难不成是和她有关?

  果然,赵夫人听见这话猛一拍巴掌:“可不是。当家的就拽了个人去问,那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还叫我们赶快回去休息。”

  她愤愤道:“你说说这有事情了谁还能睡得着,就算睡着了梦里想的也是这事。小风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被提名的小风笑笑,连连点头称是。

  “问不出来还能怎么办,回去睡觉还真做梦了。

  “天没亮我就把当家的叫起来让他出去问问,寻摸寻摸是个什么情况。

  “他回来跟我一说我真是没想到。季家的那个大姑娘昨儿夜里连夜出门到现在都没个影子,一同不见的还有盛家的那个小公子。”

  小风猛地倒吸一口气,猜测道:“他们两个这是……”

  赵夫人叹了口气,是什么情况都能猜得到,说出来总归是不好听的。

  她又看了眼后边,随后“呦”了一声。

  “明姑娘起得早啊。”

  后头的门传来一丝响动,小风回过头正瞧见明花影关门。

  身上的衣衫有些松垮,露出里衣的边角,白净的手指重新整理好领口,双手在身前身后绕着,原本宽松的衣服突然被腰带束起,衬得腰肢格外纤细。

  脸上带着清早起来刚睡醒后的朦胧,额头上的细小碎发被打湿后显得愣愣的。

  眼睫上带着未被擦干的水迹,刚一推开门看到人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理了下没被束起的头发将门关上。Χiυmъ.cοΜ

  她开口:“赵夫人来得早啊。”

  赵夫人不敢细看她那双眼睛,就像是会勾魂儿一般,方才她们一对视上她就匆匆撇过。

  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又以同样的语调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不能让季姑娘知道吧,她来这儿季家没一个来找她的。这回她姐姐这阵势这么大,我怕……”

  明花影摇头安抚:“无事。”

  季家的做派如何季华桃早已知晓,就算不能接受往后也要学会以平常心看待。

  话已说完,赵夫人不好再多说,理了理袖子道:“那成,你们知道了就行。这么早打扰到你们了,我就先回去了。”

  “哪里的话。”明花影送她到门口,又从柜子上取下一罐东西来,“多谢夫人告知此事。安神香您拿着,往后睡觉不会再做扰人的梦了。”

  赵夫人喜笑颜开,拿了东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

  人一走,解惜阁内瞬间安静,明花影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小风不知道该怎么做,瞧见她神色不对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唤着:“阿影姐。”

  明花影回过神却看向门外赵夫人走的方向,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去叫阿桃,吃完饭再说这些。”

  且说赵夫人领着婢女回到家中,门房远远就瞧见人回来了赶忙派人去传话。

  等人目不斜视地从门口经过后他才低头擦掉留下的汗。

  “赵叔您身子不舒服吗?”

  门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笑意盈盈的人,不是夫人身边的婢女还能是谁。

  他勉强扯起笑:“没,没有。可能是天热的了。”

  婢女看向赵夫人的方向,点头像是认可道:“也是。夫人最不喜欢炎热了。”

  她的话语中意有所指,门房脸上泛起了愁苦,褶子从眼角被挤了出来。

  叹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别过脸摆了摆手作罢。

  主子闹不愉快难熬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赵夫人步入正厅,心里的烦躁围了她一圈飘入周围的空气中。

  刚一站到门口,坐在那里用饭的人作惊讶状起身:“夫人回来了,事情都讲完了吧,快过来吃饭。”

  赵夫人冷眼瞧着他的动作,起身时一点也不自然,那张看着就小家子气的脸上的惊讶也不知道练过多少次了。

  不过还是由着他将自己拉到位子上,接过小碗却没了吃的心思。

  赵夫人喊来婢女:“拿辣椒面儿过来。”

  “夫人。”婢女站在门口不可置信,迫于威压只能照做。

  赵老爷瞧着她不敢动,讷讷小声唤着:“夫,夫人。”

  他眼睁睁看着赵夫人掀开盖子,盛了满满一勺子的红艳艳的辣椒面。

  拿勺子的手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到了他面前。

  赵老爷不敢再耽误,连忙道:“夫人饶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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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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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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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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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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