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在半夜就看见了梁桥发来的照片,早上出门前特意和她说不要和梁桥联系,梁善不止联系了,还见了一面。
因为她的耳钉掉了一枚,被梁桥给捡到了。
耳钉是丁媛给买的,丢了不合适。
梁善去见了梁桥这事,孟既明是从网上知道的,宗英推给他的链接。
本意是问孟既明要不要去处理一下,结果很快就被解决了。
梁桥的朋友圈被人截图发到了网络平台,被网友热转,最后是瞧世界的官方账号出面追责,照片全删了。
梁桥的朋友圈没删,大咧咧又发了一条,依然配着梁善的那张照片,应和着那句“好女孩不要急着长大,人间可爱”,配了段长文字:人间疯狗,不识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话撂这,未经允许转发我的任何图文,要担责。可以公开发的,用不着劳您的驾,爷玩得比你溜。都别太把自己当盘菜,想要拿我就酒的,弄你祖宗。
杨意截图了这一条最新的朋友圈,发给了孟既明,问他:【这是不是梁善?】
知道不会回复,又发了一句:【差点没敢认,梁善这个样子真好看。梁桥和她……亲戚?这一位没个七位数可不拍人像,请都请不到,更别说这种全妆了。】
杨意是真的在挑事,也是真好奇梁善和梁桥的关系,思前想后也只有一种可能,毕竟都姓梁,万一呢。那她还真是比不上梁善,云泥之别。
孟既明收起手机,摸到口袋里新买的耳钉,随手丢进垃圾筒。
昨天夜里就应该把梁桥的微信给删了,多余跟她废话。
不听话!
梁善收到孟既明的微信时,正准备从工作室离开,梁桥问要不要送她回去,梁善连忙拒绝。
还是送到了楼下,梁善一眼就看见孟既明的车,这才想起来他问她在哪的那条信息还没有回复。
梁桥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大冷的天开着车窗在抽烟,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他,就像昨天晚上在夜店里的眼神。阳光下,没有昏暗环境的修饰,那道视线无遮无掩。
“用我送你过去么?”他问。
梁善勉强笑了下,拒绝:“昨晚谢谢你,不用,再见。”
走出好几步,梁桥扬声叫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梁善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拉车门的时候是有点怕的,怕他把门锁着。
幸好没有,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悄悄呼了口长气。
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根部,送到唇间的时候,手遮了大半张脸,话声像是从指缝间溢出来的:“耳钉呢?”
声音很轻,咬字也轻,懒洋洋的。
梁善只看见骨节分明的手,还有那双眼,在她脸上细微移动,逡巡领地似的。wWW.ΧìǔΜЬ.CǒΜ
她从包的内袋拿出耳钉,托在手指上面给他看,装作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全世界都知道。”孟既明哼道,捏起那枚耳钉从大开的车窗扔出去。
车窗缓缓升起,车身滑了出去。
梁善诶了一声,委屈巴巴地说:“我……白跑一趟,那是丁姨送给我的。”
“白跑了么?”他偏过头来,从头扫到脚,“脱胎换骨。”
梁善不觉得他酸,只觉得刻薄,原本挺好的心情忽然转阴,连哄他都不想了。喃喃自语看向窗外:“我觉得挺好看,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不希望我好看,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
越说,声音越小。
梁善也爱漂亮,女孩子本性,上大学离家前顾惠嘱咐她,好好学习,别学那些女孩子打扮自己,给她配了副眼镜,梁善戴了好几年,直到现在。
顾惠当年做老师的时候,亲眼见过学习很好的女孩子大有前途,就因为长得漂亮或是爱打扮,引来别有用心的男性,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后来进入孟氏实习,孟既明告诉她,你穿得成熟点,别像个小孩子,那些人会吃了你。
丁媛曾问过她,干嘛总是穿得老气横秋,是不是孟既明规定的。
梁善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的,但她后来想过,好像自从他那样说过之后,她就一直这样穿,连她自己都以为她喜欢。
其实孟既明说得对,她早就不是小女孩了,大学还没毕业去实习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拔苗助长地混在了总裁办,跟着那些比她大好几岁甚至十几岁的精英们一起工作。压力很大,必须快速成长才能勉强适应,不止是外表,还有内心。
最紧张时,一连几天睡不着觉,不是忙,而是脑子永远在转,精神亢奋得完全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那些专业的文字和数据,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努力的结果是融入,让自己担得起这份工作,配得上拿在手里的薪水。
梁善觉得自己特别棒,孟既景和宗英也都这样夸过她,就好像她那些急切的努力被看到并且认同,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可是今天梁桥说得也对,为什么要急着去长大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适应不了就换一个环境。舒服一点,不好么?
生活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么?
如果每天都不快乐,那么辛苦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梁善觉得梁桥手里拿的不是相机,而是X光机,定格住的是她的灵魂。
她也可以那么漂亮,像她自己真正喜欢的那样,不是故作成熟,努力迎合,渴望谁的认同,只是单纯的自己喜欢。
或者说,他捕捉到的,是她内心的渴望。
美美的,开怀地笑。
眼泪,悄无声息划过脸颊。
孟既明叫她:“梁善。”
梁善固执地对着车窗。
车缓缓停在路边。
耳垂上穿了枚耳钉。
孟既明没做过这事,第一次,费了半天劲,还把她给弄疼了,眼泪流得更凶。
好不容易戴上一边,梁善抹着脸上的泪不肯转过去。
男人捏着另一枚举过去,梁善看了一眼,和他扔出去的那枚一模一样,吸着鼻子问:“刚才没扔出去?”
孟既明没好气地说:“是我捡回来的,行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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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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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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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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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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