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不知道孟既明生的哪门子气,他自己扔的自己去捡有什么错,又不是她扔了逼着他给捡回来。
这么一唬,倒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耳朵突然被捏住,耳钉就要往里扎,吓得梁善连忙护住。
孟既明就不大乐意,“你过来点。”
梁善:“我自己弄。”
他捏着耳肉揉了揉,不说话看着她。
梁善是真的被戳疼了,现在想起来还疼,怕他手底下没有轻重,支支吾吾地说:“……疼。”
泪珠还挂在睫毛尖上,水盈盈的委屈,明晃晃的不信任。
孟既明气结,半天哼出一句:“你勒我脖子的时候,怎么没说疼呢?上剪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合着就你知道疼,我是块木头。”
她就没话说了,心说,木头没这么矫情,木头也不会到处勾搭小姑娘,一勾一个准,除非是木头成了精。
这回没那么疼,就是离得远姿势别扭,他让她往前一点,她探过身子。
两个人凑在中控台,说话声都小了。
“疼么?”
“有一点。”
“这样?”
“嗯。”
梁善忽然觉得还不如直接扎进去,疼一下也就戴上了,现在这样子就有点怪怪的,地点奇怪,行为奇怪,说的话更是奇怪得不行,就好像他们俩现在干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事。
把耳托推上去的时候,他看着泛红的耳朵,问:“谁给你化的妆?”
整张脸在耳边,声音低低沉沉。
车里暖气开得足,梁善觉得有点热,缩了下脖子被捏着耳朵固定住。
无奈地说:“一个女孩子。”
孟既明忽然发现梁善特聪明,特别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又问:“头发呢?”
“也是。”
孟既明嗯了一声,鼻尖蹭了蹭耳垂,“梁桥怎么说的?”
“说什么?”
“为什么给你做造型。”
梁善说不出口,被推着往身上靠了靠,小声嗫嚅:“说是……你昨天给他留了很多酒,他不白喝人家的酒。”
那才几个钱。
男人低声笑起来,没再追问逗她。微信记录他看过,梁桥知道他是梁善的男朋友。
“坐好,走了。”
说要走的孟既明点了根烟,在微信里跟梁桥要账户,是来之前加的好友。
梁桥半点不客气,直接把卡号甩过来。
七位数到账,梁桥把一组原图发给了孟既明,问:【能公开么?】
孟既明:【弄你祖宗!】
梁善悄悄观察,不知道孟既明和谁聊天这么高兴,反正开车的时候心情挺好的样子。
莫名其妙。
还不到下班时间,街上的车不多,很快就到了熟悉的路段。
孟既明忽然问:“你的脸哭花了,不补一补?”
都快到家了……梁善有点懒得弄,她甚至想要卸妆睡上一觉。
“你昨天夜里还说怕吓着阿姨们。”
梁善无法,拿粉扑了扑,基本看不出来。
车没开往小区,径直向前,最后停在了大学旁的小路上。
那家咖啡馆还在,生意一如既往,从来不见高朋满座,总是三三两两的人围桌而谈。
有学生,也有路人,经过此间,稍作停留。
依然没有店招,就是个小门脸,冬天的店外面也摆放着两张高桌,有人站在旁边喝咖啡。
手机热热闹闹地响起,梁善随着接连不断的提示音笑起来。
果然,看到那句熟悉的:【姐妹们,福利时间到,快来养眼!】
新图还没发出,秘书们直白的聊天记录让梁善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张,转眼去看车外。
孟既明正从店门走出来。
时间真神奇,两三年的工夫,变化这么大。同样是手里握着两杯咖啡,却像换了一个人。
挺括的大衣,三件套的正装,向后梳得齐整有型的头发,一尘不染的三接头皮鞋。
从头到脚的精致,俨然一副精英模样,不见半点学生姿态。
只有神态,酷似当年。
站在路边的台阶上,敲着车窗玻璃,打破她的幻象,回到现在进行时。
梁善不解,去开车窗想要接过咖啡,发现是让她下车。手忙脚乱地关窗,开门,不小心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视频。
音乐声轰然炸响。
两个人都循声看去。
音乐,灯光,人声鼎沸。
梁善连忙关上,把手机揣进大衣兜里,下车。
接过一杯咖啡,说:“谢谢。”
孟既明挑眉看她,直接就往唇边送,果然烫到了。啧了一声走在前面,梁善抬步跟在身后。
十一月初的上京不算冷,尤其是在不下雪的日子,有阳光的时候很舒适。
风小,吹起长街上落满的银杏叶,随风翻卷两下又飘落回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渐斜的夕阳下,满地金黄。
梁善拢着领口,看着细跟的皮鞋一下下踩落,声音细微,不像踩着积雪咯吱作响。
偶尔,会打滑,只能慢慢地走。
走得慢,就好似时间慢。
抬头,就能看见前方的背影,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好像,她总是这样,跟在他身后,算算日子,第十个年头都开始了。
街道很长,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还有脚下踩过的叶子,只有细微的风声。不知道隔着的那一道墙里面什么光景,这个时间学生们在做什么。
梁善想象不出来,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孟既明停住脚步,等她走近,问:“进去看看?”
“不用吧。”梁善没这个癖好,也不觉得曾经的校园生活多值得回味。
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继续往前走。
经过校门,牵着她就进去了。
梁善多少有些尴尬,不是有谁认识她,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学校在她心里是一块神奇的所在,简单的复杂的,快乐的悲愤的,并行交错,算不得多美好,仍是怀着几分向往,可以令她安心学习,别无杂念。
手里的咖啡杯上,依然那两个字:此间。
果然,还是曾经的那家咖啡馆,味道依然。
只是曾经的少年都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渐暗,学校的林荫道一派冬日景象,树枝斑驳于西垂斜阳如黑色剪影。学生三五成群,还有牵手的恋人,也有低着头快步独行的身影。
印象中当年也这样,没什么变化。
握着的手忽然松开,孟既明几步上前,和迎面的学生说着什么。
梁善原地看着,见他又走回到面前,抬眼的瞬间,低下头来。
吻,落在她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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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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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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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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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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