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下车抽了根烟,再打开车门的时候梁善还在睡。
完全可以把她给抱上去,孟既明觉得自己有点欠,省时省力的不做,非得把人给弄醒。
弄醒了,给自己添堵。
梁善不知道在哪,瞬间清醒大半,紧贴着车门不动。
他去拉她的手,她把手背到身后。
防备的样子,就好像他要把她给卖了。
梁善问:“酒店?”
“你想去酒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过。
梁善不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拒绝得这么直白,就好像他要对她怎么样,就她现在这身体情况,他能怎么样呢。
孟既明欠起来是有一套的,知道她怕什么偏要来什么。
长腿一迈,锃亮的黑色皮鞋尖停在了小鞋跟的两边,仿佛与黑色的车身融为了一体,将她禁锢住。
梁善紧贴着车门往后倒脚,腰后挤进去一只手,扶着她靠到他身上。
男人的头偏过去,缓缓地朝着她的脸靠近。
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住。
梁善原本想要躲开,怔愣。
对视。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口气憋得快要喘不上来,凝视的眼眸更为缓慢地靠近,梁善连忙垂眼,刚好落在那张略微分开的双唇。
在她嘴唇亲了一下。
退回到刚才的距离,盯着她看。
反复三次。
第四次,是梁善主动的。
才刚碰到,就被捏着后脖子分开。
“回家再亲。”
不容分说,牵着她的手就走。
午夜的地下车库,停了大半的车,人只有两个。梁善左右看去,确认不是大学旁的住所,小心地问:“不是说回家么?”
孟既明在安城的房子不少,她知道的就有几处,难道上京也是?
直到站在门口,他都没答,输入密码,把她的指纹加进去,开门进入。
梁善脑子是懵的。密码倒是好记,不管是安城还是上京,孟既明的房子密码都一样,加她的指纹就有点多余,能在这住几天?
房子里黑漆漆的,他牵着她往里走,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
梁善不明所以,火苗点燃蜡烛,她才恍惚记起自己过生日。
她没说,都已经过了零点,那是昨天的事。也没说,生日这天她一点都不快乐,没什么可庆祝的。
一支小小的蜡烛,照亮一小圈光晕,还有小小的蛋糕。
他催促:“许愿。”
她无奈,装了个样子。
他问许了什么愿望,她随口回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孟既明:“你说,我听听,除了世界和平,我都能帮你实现。”
梁善确实许了个愿,此时此刻不适合说出来,现编了一个:“希望我妈身体健康。”往年总要许这个愿望的。
他嗯了一声:“第二个。”
“……”
“你们女孩子不总是要许三个愿望么?”
梁善只得又给了一个答案:“希望我能挣很多的钱。”
果然是梁善,除了她妈就是钱,孟既明早就看透了。刚才还忍不住亲他,上个楼的工夫,许的愿望里都没他的事。
“最后一个。”他坐等着,第三个愿望。
梁善看着快要燃尽的小蜡烛,琢磨着是再编一个什么还是干脆说真的。眼睛一眨,无声熄灭。
看吧,怎么可能实现,日子不正就算了,蜡烛还灭了。
不信的人,也变得迷信起来。
可能是需要点足以支撑的力量。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选择的未来。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寂静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手指点在嘴上,抹了一小块奶油进嘴里。
是她喜欢的味道,有一点甜,又不会太甜。醇正的奶油味,不太腻。
孟既明舔了下指尖的奶油,问她:“好吃么?”m.χIùmЬ.CǒM
两人挨着坐,听觉和触觉异常灵敏,梁善应了声嗯,嘴里又被塞了一小口。
手指头在舌尖压了压,“嘬干净,我不爱吃。”
脑袋嗡的一声,来不及反应,脸颊被捏住,“快点,不然……我抹你身上。”
下意识就含住了。
靠近的面孔,看不真切,只一双眼黑亮如同暗夜的星,像是能瞬间把她吸附进去。她想逃开,动弹不得。
就像蜡烛燃起的刹那,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握了那么一小下,连跳动都不能。
过生日不就是这样,像个仪式,梁善也不能免俗。
小蛋糕不值钱,却是提前准备好的。偏偏这人,好意都能让你无所适从,说不出个感动的谢字来。
“算了。”
她听见这么一声,以为是自己呼出口的憋闷,又听见一句:“你刚才许的愿望里有我么?”
原来是孟既明说的。
他不喜欢蛋糕上的奶油,吻她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梁善闭眼,不看,不听。
他不再追问。
情绪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感受,除非你去放大,试图传递给对方。或是隐藏起来,连自己都视而不见。
……
梁善收拾着乱糟糟的房间,念起两位阿姨的好来,真的太累了。
男人真是太能折腾了,梁善第一次知道,在她的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也可以。
地毯上被剪断的领带提醒她,自己也挺能的。胡乱系的领带被她胡乱拉扯,差点把孟既明给勒死,梁善举着剪刀就往脖子上去,冰凉凉的剪子头压着颈动脉往上推。
现在回想,孟既明说得对,她再往前扎上一丁点,她这新房子就得见血。
算了,还是别想了。
荒唐。
她的房子,和孟既明的房子密码是一样的,还有他的指纹开锁,被他睡了一夜。
她连不满都不能表达,因为他说:“我的房子你没睡过么?连我一起,你睡了两年,凭什么你的房子我不能睡。”
耍无赖,梁善不行,脑子一懵,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因为我不想再和你睡了。”
孟既明确认了,她的生日愿望里,有他。
真他妈的,不负所望。
“为什么?我不行?让你不满意了?还是有了房子了,裤子都没提上就不认人了。”
梁善不敢置信,孟既明说得这么……委屈,活像她是个渣女。
不消一刻本色就不藏了,摁着她命令:“把你的心思收收好,想想你的愿望,年终奖不要了?你妈也不要了?你要是敢离开安城……”
会怎么样他没说,她也没去想,那个时候连呼吸都困难,她觉得可能会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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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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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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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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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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