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被小情儿照顾得妥帖,难得江连翘主动温柔小意伺候他,也乐得享受,任由江连翘脱掉自己的衣裤后,抬腿跨进浴缸。
“江家的事别太担心,你爷爷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肯定能挺过去。”
温暖的水柱从花洒倾泻,他惬意地闭上眼,含糊不地嘟囔,“不过这次闹的麻烦确实挺大,我打听过……”
“起跃究竟发生什么事?”江连翘柔声打断,倒了洗发露在手上替他洗头发,慢条斯理做按摩。
许崇年舒展身体,状态更放松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
顿了顿,他冲江连翘勾手指,示意她低头。
江连翘依言照办,刚偏头,残留秽物臭味的厚唇便落脸颊。
她抿唇,娇媚地笑了笑,神态看不见半分的抵触。
许崇年不免得意,心想江连翘或许晓得大难临头,所以才一反常态。
一天到晚说自己是江二小姐,最后还不是得在他跟前低声下气。
“听说……那部门找过江御。”
他轻声吐字,中间刻意模糊音量的词语震得江连翘愣了愣。
难怪……
原来江宴行上次威胁江御是因为这件事。
但事情的真相,如今已经与江连翘无关了。
她笑笑,没发表任何意见,继续帮许崇年的头部按摩。
过了一会儿,她倒杯红酒递给许崇年,“纪念日快乐。”
许崇年费力掀起耷拉的眼皮。
江连翘含情脉脉看着他,旗袍溅了水,曲线毕露,窈窕的身段被朦胧灯光衬得越发迷人。
许崇年不禁心动神摇,爽快地接过酒杯。
“放心,只要你乖顺,别老和我作对,我会让你一直当许太太,将来,等我外面有儿子,还是抱回来给你抚养。”
江连翘垂眸,唇角浮起诡异况味,眸底渗透的寒意一层深过一层。
喝完那杯加过料的酒,许崇年迷迷糊糊睡过去。
虽然睡着了,潜意识犹存。
哗啦水声不知不觉停了。
思绪浑浑噩噩间,好像听见什么东西一直咔嚓咔嚓响。
起初不以为意,后来惊觉那怪异的响声近在耳边。
许崇年莫名被吓出一身冷汗,猛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眼。
就在他睁眼的霎那,迅速撕开的胶带从他嘴巴飞快绕到脑后。
许崇年懵了,酒也醒了大半,尚未看清形势便不假思索挣扎起来。
可他的手脚绵软无力,压根儿不听自己使唤。
“唔……唔……”
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他立即惊恐睁大眼!
“老公,这游戏好不好玩?以前都是你绑我,现在换成我绑你了。”
江连翘挑着眼尾,将胶带丢一旁,居高临下欣赏着许崇年的惨状。
许崇年的视线下移,触到她小拇指勾着的剪刀,瞳孔极速扩大。
人对危险天生的敏感。
即使无懈可击的假象会使敏感变得稍微迟钝,可一旦醒悟过来,内心将承受加倍的恐惧!
这个贱人!
许崇年拼命地挣扎,死瞪着江连翘,然而事与愿违,他眼下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凭江连翘宰割。
“别乱动,反正不管你怎么动,都救不了自己,还不如省点力气。”
江连翘把玩剪刀,咔嚓咔嚓的怪响再次回荡浴室。
许崇年盯着剪刀,秃顶的脑门已油光发亮,汗水湿答答附着汗毛倒竖的后颈,五脏六腑开始打寒噤。
夫妻多年,直到这会儿,他才好像真正了解江连翘。
江连翘看懂他的眼神,走近两步,弯起朱唇说:“你最近做过体检?”
许崇年一愣,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眸光,心底越发毛骨悚然。
为什么要体检?
体检怎么了?
他莫非得绝症了?
江连翘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顿时了然,将一张化验单的复印件展开,饶有兴趣送到许崇年跟前,“恭喜你。”
AIDS四个字母赫然入目,许崇年魂飞魄散!
他怎么会有AIDS?
看到化验单的名字,他恶狠狠剜着江连翘,恨不得掘她祖坟!
江连翘也喜欢在外面玩,绝对是她害了自己!
“可不是我传给你的。”江连翘扯唇,笑容逐渐扩大,最终笑声比鬼哭还凄惨,“是你外头的情妇不干净,然后你又传给我。”
许崇年如遭雷击。
江连翘瞅着他倏然惨白的脸色,忽然不笑了。
“老许,咱们十多年夫妻,要我亲手……还真有点于心不忍。”她手里那把剪刀应该是花艺专用,比起一般的剪刀大好多。
许崇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湿漉漉的,刺鼻的尿骚味飘上来。
他不断摇头,试图靠自己的努力爬出浴缸,结果一转头,又冷不丁看见旁边放着的止血带……
“为什么要娶我?你不娶我,就什么事都没了。”江连翘缓步靠近,冷睨着许崇年面上极致愤怒之后,绝望又恐惧的神色。
“你总嫌我生不出孩子,我也没看你多能耐,情儿一卡车,连儿子的一根毛都没摸着,你还有什么用?”
许崇年的后脑勺拼命磕着浴缸,祈求有人能听见动静。
尽管晓得徒劳,可爆发的求生欲迫使他把所有的尊严抛脑后。
黏着皮肉的胶带像长进身体,整座别墅安静得犹如坟墓。
耳畔似乎只剩下自己崩溃的喘息声。
实在是太绝望了。
他不死心,额角朝向江连翘,一次又一次磕上浴缸。
砰砰响声周而复始,浴缸下的水逐渐呈现血红。
江连翘挑眉,定定端详他,眼里闪动着凌乱而疯狂的光,“磕头求我?”xǐυmь.℃òm
许崇年忙不迭点头。
此时此刻,他当真怕死江连翘这疯婆子。
“冤有头债有主,其实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江御。”
江连翘陷入沉思,看眼痛哭流涕的许崇年,手中的剪刀放低两寸,还不等许崇年的眼里迸发希望,又笑眯眯开口,“我先拿你练练手。”
——
清早,江连翘在客房的浴室洗澡,化了个美艳的妆。
经过主卧时,她诡秘地扬起唇,拎着自己的包款步下楼。
佣人估计十二点才能过来,时间还算很充裕。
从车库取了自己的车,江连翘开向起跃大楼的方向。
途中,支架上的手机进来两个电话。
宋栖棠与谈书亦。
她全没理会,径直往公司总部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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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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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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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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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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