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重获自由的夭夭紧贴着宋栖棠大腿,时不时支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糖糖,我饿了,还有点渴。”她可怜兮兮瞅宋栖棠,“想回家。”
宋栖棠想起江宴行之前的叮嘱。
他要她们别碰调度室的任何东西,包括饮食。
“乖,你江叔叔谈完事,我们就能回家。”她蹲下来抱住夭夭,在孩子后背轻抚,“别怕。”
夭夭顿时红了眼眶,眼里含着两泡泪,“那个大坏蛋烦死人,还威胁我要剪掉我的舌头,我是在体育馆被打晕带走的,你可别怪我不听话。”
“不会。”宋栖棠柔声哄她,“我知道宝贝儿什么错都没犯,是欺负你的人不好。”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能回家吃东西,睡觉。”她靠近夭夭耳廓,低低吐字,“也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连椅子都别碰。”
夭夭满脸委屈。
从公寓被带出来开始,她就没坐过,眼下两条腿酸死。
宋栖棠干脆把她抱自己怀里,让她的屁股挨着大腿落座。
“你这样会不会很辛苦呀?”夭夭小声问她,自己还是单腿站起。
宋栖棠摇头,“我是大人,体力撑得住。”
夭夭的额角靠着她脖颈,环住她,睫毛一闪一闪,“糖糖,我被大坏蛋抓走了,没哭也没闹,是不是非常勇敢?”
“嗯,我宝宝是世上最勇敢的孩子。”宋栖棠失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
夭夭懵懂眨眼,回味她刚说的那句话,心里突然漾起甜丝丝的感觉。
“江叔叔什么时候过来?还有庄伯伯他们,我们应该要报警。”
“当然要报警。”宋栖棠冷笑。
话落,隔壁陡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伴随江竞尧愤怒的咆哮。
“江宴行,你敢耍我,我今天不会让你四肢健全走出这扇门!”
然后又是噼里啪啦重物砸地的声响。
宋栖棠眼神骤紧,下意识将夭夭护身后。
那三名保镖可能没把她放眼里,认为女人成不了大事,何况还带着孩子,所以只留下一个,其他两个连忙疾步冲过去帮江竞尧。
夭夭不安地缩着脖子,“江叔叔是不是有危险?”
宋栖棠的手机跟枪在进门之前,已经主动交出去。
她眯着眼眸,凝神观察对面那间调度室投射墙面的影子。
影痕错乱迷人眼,可见那边对峙的场景多激烈。
江宴行不会把真正的U盘交给江竞尧,或许江竞尧察觉了疑点。
虽然对江宴行的身手有信心,可夭夭是她最大的顾虑,万一江宴行失手无法制服江竞尧,他们的处境会变得被动。
夭夭再次晃了晃宋栖棠的手。
宋栖棠目不转睛盯着门口的那个保镖,在夭夭手心上写下一句话。
“闭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睁开眼。”
夭夭不明就里,可犹豫片刻便闭上眼。
隔壁的肢体碰撞声越来越明显。
宋栖棠垂眸。
因为要救夭夭,傍晚特意换了衬衫牛仔裤。
门口的保镖偶尔回头张望。
宋栖棠看一眼夭夭,夭夭乖觉地闭眼。
迟疑几秒,宋栖棠的指腹徐徐搭上自己的皮带扣。
皮革落手里,被白皙的手指绕成圈。
她抬步,步速轻得毫无声息。
打斗声渐渐近前,忽而又远离了这一处。
那保镖正要转身查看宋栖棠两人,眼前冷不丁一花,紧跟着,脖子被什么坚硬的东西迅速套住,一直往后拽!
“唔……”他本能地举手挣扎,脖上的束缚却收缩得愈加紧绷,硬物铬得他喉头火烧似的。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勒脖,两手不假思索扳住门框,企图弄出响动引起同伴的注意。
男女的力气天生悬殊,这场关于力量的僵持不能胶着太久。
宋栖棠咬紧牙关收拢皮带扣,回想空手道教练教的技巧,穿了大头靴的腿猛力后踢保镖胫骨十几脚,趁他呼痛之际,利索地扭身,皮带两端飞快交叉成死结,利用腹力使劲下抻。
乍一看,好像保镖被宋栖棠背在背上。
她清楚自己的目的,是要勒晕,而非勒死他。
所以无论保镖如何反抗,她全置之不理,快力竭时,脚遽然蹬在就近的墙上,闷哼一声,弯腰勒着保镖驮起来甩向壁角。
只听喘着的痛哼之后,不省人事的保镖四仰八叉躺地上,脖颈泛着醒目青紫。
宋栖棠快步过去,抽出自己的皮带重新系好,随后伸指节探保镖的鼻息。
确定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她从他身上搜出枪,牢牢别进自己腰后。
再转头,夭夭依然闭着眼站着,可小拳头却握得很紧。
宋栖棠匀缓自己的吐息,擦掉额头的汗牵起夭夭,“先别睁眼,和我出去。”
夭夭往她身边躲避,回想刚才听见的异响,嚅嚅地开口,“糖糖,坏蛋被你打跑了吗?”
“是啊,他现在睡得死猪一样。”宋栖棠领着夭夭绕过昏睡的保镖,“我们找江叔叔。”
——
宋栖棠到隔壁的时候,江宴行刚卸掉江竞尧的枪。
那两个保镖手脚扭曲地躺着,其中一个的腹部源源不断渗透鲜血。
桌椅甚至有被斧头砍过的痕迹,笔记本摔得七零八碎。
看见她,江宴行眉头皱起,“怎么不在里面待着?”
他不算没挂彩,手臂被利器划出一道口子,血渍晕红了衣料。
“我不习惯坐以待毙。”眼见江竞尧依然不肯就范,宋栖棠拉开套筒对准江竞尧,“你再动一下,我就废掉你一只手。”Χiυmъ.cοΜ
江竞尧鼻青脸肿,肩胛骨貌似被江宴行捏裂,迎视着黑洞洞的枪口,他斜睨宋栖棠,“你知道这小子到底做过什么?宋小姐,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看你不大记事。”
夭夭漆黑的眼珠闪过一抹流光,有些好奇地瞧着江竞尧。
江竞尧原本只想找江宴行拿回账本,其实血钻也不过只是顺带条件,没想到江宴行又把他给耍了,数据加载到一半,笔记本中了病毒。
三番两次被人当猴耍,再不有所行动,就真是病猫了。
可惜,终究没能打得赢。
如今对上夭夭清澈的目光,江竞尧瞬间恶念陡生。
他冲夭夭讥诮地撇唇,“你妈……”
话音未落,冰凉的刀锋抵住了喉结。
江宴行半蹲着,腔调懒散,“我真不介意江御白发人送黑发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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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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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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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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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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