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虽然听似推测,但大体方向没错。
秦晚是秦佩珊唯一的女儿。
当初秦佩珊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死,秦晚自幼跟在关慧娴身边,候祖良也抚养过她。
秦晚喜欢江宴行不是秘密,可江宴行对秦晚顶多算兄妹之情。
为此,秦晚殷勤讨好关慧娴,拼命在她跟前刷好感。
后来得知江宴行和宋栖棠搞到一起,秦晚出现在关慧娴公寓的频率越来越高。
本来关慧娴也属意秦晚做自己的儿媳,可谁都没想到,秦晚居然偷听到她打电话给埃里克森,间接发现她装疯的真相。
那天,她们爆发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秦晚喜欢江宴行,不忍江宴行被亲人利用,但关慧娴却信誓旦旦承诺,只要她为自己保密,将来江宴行的妻子绝对是她。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然而秦晚瞻前顾后做不了决定。
关慧娴看出秦晚的口风一定不会太严实,争执间,失手把秦晚推倒。
就那么巧,墙壁后面钉了颗尖利的钉子。
秦晚的后脑勺不偏不倚撞上钉子,当场气绝身亡。
更巧的是,后来宋栖棠又出现。
关慧娴装疯不假,可她早习惯肢体的缺陷,借助轮椅的力量,力气甚至比正常人更大。
秦晚遇害的地方位于小客厅。
骗宋栖棠进门以后,关慧娴打晕了她。
为了让宋栖棠行凶的假象更逼真,关慧娴甚至不惜拿自己动刀。
可惜下手太重,致使肠胃重伤。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偏生要在那时候上门,否则我还真不晓得如何解决秦晚的尸体。”关慧娴挑着眼尾看宋栖棠,“谢谢你替我坐了五年的牢。”
话落,宋栖棠突然反手一耳光甩过来。
“疯子!”她胸口剧烈起伏,拎着关慧娴衣领砸地面,想再骂几句,又觉得已经词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机械地重复着打人动作。
接二连三的丑陋事实接踵上演,活生生撕破了她头顶那片天空。
大厅回响着关慧娴后脑重重撞击地板的声响。
庄儒品愣在原地,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他眼下纷杂情绪半分。
世上多的是因为利欲不择手段的人。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会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使他感到这个世界太荒诞,荒诞到毫无人性、伦理可言。
眼见关慧娴即将昏迷,始终不发一语的江宴行截住宋栖棠。
“她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她不值得你把自己弄伤。”他迎着她清冷疏离的目光,将她手背的红印抹去,每个字眼沙哑得像石头打磨过,“把她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管。”
“我不要再管?我爸妈的命,还有我五年的青春被这两个畜生所葬送,你要我别管?”
宋栖棠冷冷一瞥,盯着江宴行血丝蔓延的瞳眸,“行,那你给我交代。”
“如果我能满意,也懒得沾上他们的血,可如果我不满意……”妖娆拖长腔调,她忽而翻手一转,挂在拇指里的枪笔直抵上江宴行心口,“我要你们全不得好死!”
“埃里克森说得对,你送我爸进监狱,所以他才有机会下手,为什么你不保护我爸?”
纤指按上扳机,机械转动的异响让空气弥散的火药味一点就燃。
“江宴行,你欠宋家的、欠我的,远比宋家欠你的要多。”
江宴行凝视她霜雪覆盖的脸孔,忽地勾唇一笑,扣着她腕骨移到自己额心,“我答应你,关慧娴会接受警方调查,我开记者会替你洗刷罪名,宋叔的枉死也会沉冤得雪。”琇書蛧
“她刚才说的每句话,我全录下来了,会作为呈堂证供交法庭。”
“假如我有半个字食言,”他手掌下滑,缓缓搭上她的指腹,逐字逐句从胸腔透出,“你随时可以把这颗子弹打进我的脑袋,我死不足惜。”
宋栖棠眼波微动。
关慧娴不敢置信瞪大眼,“你要为她送我坐牢?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江宴行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冷若冰霜的宋栖棠失神,沉默片刻,艰涩地挤出话语,“你说的对,我欠宋家的、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哪怕江卓明确实死在宋显义手中,但归根究底是关慧娴与埃里克森的阴谋。
其实他真正的仇人,根本不是宋显义!
宋家养他十多年,宋显义将他栽培成才,宋栖棠对他也是毫无保留。
可他被所谓的亲情蒙蔽双眼,犯下恩将仇报的大错。
他恍惚笑笑,漆黑瞳孔倒影着宋栖棠,“该死。”
下一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宋栖棠的枪。
只听“砰”一声,震得关慧娴捂着耳朵尖叫。
埃里克森望着江宴行肩膀晕开的血渍,癫狂怪笑,“报应!江卓明的报应啊!”
倘若没江卓明,宋显义最重用的便是他。
他花了多少心思讨好庄如愿,换来的只是宋显义一句人才。
庄儒品怔然看向江宴行,本想帮他止血,可脚步刚抬起就放下。
连宋栖棠都不动容,他更没必要多管闲事。
宋栖棠眸光平静地看着江宴行。
江宴行面容泛白,随意把枪抛向她,“这一枪,是我的保证。”
他的左肩膀被子弹射穿,大片血迹泅散衬衣。
随同阿群把风的阿茵恰好进来,目睹这一幕,连忙快步跑向他。
“江先生,您要不要紧?我替您包扎!”
江宴行摇头,淡声吩咐阿茵,“先别让警方的人进门,血味太重。”
宋栖棠抿了抿唇,眼底汹涌着寒潮,一瞬不瞬盯住江宴行。
转头相接关慧娴怨恨的视线,她念头浮现,倏然翘起嘴角,“警方有专门收治疯病患者的监狱,我的意思,你懂?”
“你撺掇阿行把我变成真正的疯子?”关慧娴失声怒骂,“宋栖棠,你好毒的心!”
宋栖棠答得漫不经心,“你不是爱装疯子吗?不如贯彻始终嘛,好像疯子能减刑。”
阿茵解下自己的领带帮江宴行包扎伤口。
江宴行的神情沉静如水,脸上每根线条犹如冰雕,瞥着宋栖棠,“这是你要的?”
宋栖棠不疾不徐点头。
关慧娴愤怒瞠着江宴行,“我是你妈!你敢这么对我,不怕天打雷劈?”
江宴行看也没看她,对宋栖棠说:“你先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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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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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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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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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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