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心软不会拿你怎样,我今晚就算把你射成马蜂窝,我妈也活不了,我爸更不可能回来!”
江宴行喉头滚动,沉默一会儿,逐字逐句重复,“不管接下来会听到什么真相,我不会放弃你,我已经放弃过你一次,这辈子再没第二次,更何况,我们还有夭夭。”
宋栖棠冷笑,决然甩开他,大步走到埃里克森身边。
“无论听到什么传言,我爸都不会相信,你们只是做无用功。”
“是不信,所以关慧娴用了最阴毒的一招,”埃里克森扯唇角,毒蛇一般盯着宋栖棠,“她亲自设计大肚子的庄如愿跟江卓明被宋显义捉奸,庄如愿受刺激,最终才会难产。”
“至于宋显义……”他可能也不想再吊胃口,可能想彻底激怒宋栖棠,很干脆地开口,“江宴行把他送进监狱,正好方便我下手,我弄死他都没怎么费周折!”
“哈哈哈,到底年纪大了,体力远不如年轻人,随便折腾两下就死得不声不响!”
猖狂的笑声充斥大厅。
宋栖棠瞳孔骤缩,喉咙里溢出悲咽,捡起地上装了消音器的枪抵着他脑袋,“禽兽不如的败类!”
江宴行跟庄儒品不约而同拦住宋栖棠。
庄儒品沉声告诫,“别冲动,他故意激怒你,警方的车还在外头,只要埃里克森死了,你难辞其咎,棠棠,千万不能中计!”
看着埃里克森嚣张的神情,宋栖棠的嘴唇几乎被自己咬出了血。
她浑身冰凉,抓枪的手在不停发抖,世上所有负面词汇都无法表达出此时的怨恨。
“你这样就想杀我?”埃里克森大笑不止,“留着你的子弹对付江宴行他妈更合适!”
江宴行目光森冷,心里的不安膨胀到极点,“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用不着他说,我来亲口告诉你们!”关慧娴也笑得癫狂,指着宋栖棠满脸快意,“她坐了五年的牢,庄如愿在天之灵想必都不安息!”m.xiumb.com
衔接她疯狂的眸光,江宴行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紧缩,脑子里闪逝过千百的记忆碎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到发青,久久难以说出自己的揣测。
关慧娴拨开脸上的乱发,死气沉沉望着宋栖棠,“九年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半点不对劲?”
宋栖棠依旧没能从埃里克森身上撤回注意力,闻言,神色间流露不加掩饰的茫然。
关慧娴更得意了,眉飞色舞,“看来我催眠的手法确实很不错。”
“我曾经是佛城大学的心理系高材生,最擅长的就是催眠。”
庄儒品不明所以,可瞅着关慧娴诡异的神色已经预感不妙。
他看向宋栖棠,宋栖棠面露恍惚,再看向江宴行,江宴行的脸色更冰冷几分。
听见催眠这两个字,宋栖棠的脑中忽然掠过一道闪电,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迷惑了。
关慧娴欣赏她的无措,愉悦地笑起来,“知道吗?假如你不去奥克兰,原本不用坐牢,因为秦晚根本不是死在你手里!你不过是替罪羊。”
刚说完,她的脖颈骤然被人掐住,像一只濒死的羊被提起来。
“既然秦晚不是她杀的,那是谁杀的?为什么宋栖棠会刺伤你?”
江宴行眼眸森寒,手里的力度使关慧娴险些喘不过气,身体所有的感官集聚在喉咙。
关慧娴望着江宴行,眼里的泪划过脸庞,“你为了这个女人对我动手,真是我的好儿子。”
三十年了。
纵使她没亲自抚养过江宴行,可始终认为母子连心是天性。
最初鞭策他去复仇,是埃里克森出的点子。
关慧娴犹豫过,毕竟当时江宴行才三四岁而已。
这么小的孩子丢到孤儿院,得受多少欺凌?
可埃里克森说了,做戏得做全套。
他们孤儿寡母四处躲藏,早晚有一天会被宋显义的人找到。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将来江宴行成功混进宋家,得到的回报比起受的苦要多无数倍。
“阿行,我是妈,你看清楚!我是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妈!”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秦晚谁杀的?那可是你好闺蜜的女儿,你知道真凶还栽赃给宋栖棠?我看你没装疯,你真疯了!”
江宴行居高临下审视关慧娴,手骨一次比一次收紧,“说话!”
蓦地,身后传来女人幽冷声音,“我没杀秦晚,也没刺伤你,我只是被你催眠,所以认罪了。”
犹如一记风暴中平地而起的惊雷,劈得另外两人神魂俱裂。
江宴行四肢百骸寒意深冽,竟然一下子没能提起关慧娴。
关慧娴瘫软着躺倒,光秃秃的腿根兼之狰狞笑容格外骇人。
“不笨嘛,那怎么这么多年毫无所觉?看来我催眠的手法不比那些深造过的同学差。”
她洋洋得意,斜睨着宋栖棠,脸上尽是恶毒。
“庄如愿的女儿是劳改犯,想想我都觉得痛快!管你现在多如鱼得水,你坐过牢,还死了女儿,下半辈子要活在折磨里。”
宋栖棠呆若木鸡,迟滞地拖着步子往前,停在她面前,灯光笼罩的素白面孔看不出一丝情绪,整个人呈现游离的状态。
“难怪……”
难怪她上次听马雯催眠的经过,会做那些糊里糊涂的梦。
难怪郑女士提及催眠的时候,她总意识到哪儿古怪。
她没杀秦晚,也没伤过关慧娴。
所有一切,全是瞒天过海的骗局。
这个局,她深陷其中长达九年。
“你如今晓得真相了,是不是很后悔不该去奥克兰?”关慧娴斜眼看如遭雷劈的江宴行,“你是不是更后悔当初不该送她上法庭?晚了!即便你们再怎么追悔莫及,也不可能回到九年前。”
江宴行全身的血仿佛被冻结了,垂身侧的手试着紧握,但颤得十分厉害,半侧身体几近麻木。
“是你杀了秦晚。”他哑声吐字,眼睛黑沉得深不见底,“秦晚大概撞破你装疯的秘密或者听到你和埃里克森打电话,所以你杀人灭口。”
这一刻,他如同置身事故现场,“宋栖棠去奥克兰找秦晚出乎你意料,可你看到她立刻想出了让她背锅的歹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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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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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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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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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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