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冷峻的轮廓绷紧,低眸看向神思恍惚的宋栖棠,收拢的指骨泛着白。
庄儒品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大跨步走到他们面前,镜片后的眸子沉了沉,“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会一起回来?”
最近宋栖棠在忙着引阮秀珠现身。
之前文化宫附近拍到的视频太杂乱,他们并没发现阮秀珠的行踪。
因为阮秀珠是宋栖棠婶婶,庄儒品也没擅自干涉过她的举动。
眼下……
看着眼圈通红却揪着赛伊达不放的宋栖棠,庄儒品又心疼又吃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眼皮一跳,念头转了转,终于恍然大悟,“是秀珠姐?”
听见阮秀珠的名字,宋栖棠突然扑到庄儒品怀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哭起来。
江宴行垂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脸上呈现死灰的苍白,侧颜线条隐隐颤抖。
庄儒品拍宋栖棠后背,“好了,别哭,谁欺负你了?”
一起生活了两三年,宋栖棠从未如此表露自己的脆弱。
再看看江宴行,脸色比以往更冷厉,僵直的手臂充分昭示着他此时有多隐忍。
“到底怎么了?棠棠,你别慌,我是你舅舅,天塌下来我替你顶。”
宋栖棠所有的感官好像全疼得消失,指甲掐得手心破皮,气息梗塞喉咙,断断续续吐字,“夭夭……是我女儿……婶婶骗了我,那根本不是可馨的孩子!”
庄儒品云里雾里,冷汗迅速浸湿了掌纹,失声质问,“你哪儿来的孩子?”
听着自家外甥女心酸的哭声,他脑中一激,立刻若有所思看向边上沉默的男人。
江宴行衔接他饱含谴责的目光,眼眶血丝密布,极力平复胸口一阵又一阵疯狂暴袭的揪痛,语气低沉而沙哑。
“是我的孩子。”
“她当年入狱不久就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八个月的时候被人推倒导致早产……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去监狱看她,不知道是那种糟糕的情况。”
“据说,孩子生下来就因为呛入羊水窒息夭折,是阮秀珠把孩子抱出去安葬的。”
一句又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陈述从江宴行紧绷的喉骨深处挤出,变作平地风雷轰得庄儒品脑海空白!
好半天,他呆呆垂眸盯着怀内的宋栖棠。
无法想象,那一年的宋栖棠遭遇了多少折磨。
而这些苦难,原本不该她承受!
“江、宴、行!”他一字一顿,滔天的火气沉酿瞳孔,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江宴行神色森郁,坦然承接他的怒意,“我们晚上见过阮秀珠,她说漏了嘴。”
顿了顿,他的胸膛重重起伏一下,抬头,嘴角牵起弧度,眼神却阴骘万分。
“夭夭是我和棠棠的女儿,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可肯定被偷天换日了。”
赛伊达梦呓似的接腔,“你们回来拿夭夭的头发,为了做亲子鉴定?”
江宴行冷然颔首,语速不太平稳,“阮秀珠不肯再开口,DNA是最便捷有效的证据。”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可能会吓到夭夭,”他瞥了一眼泪如泉涌的宋栖棠,转向赛伊达,对她流露史无前例的尊敬,郑重拜托,“麻烦你帮忙。”
赛伊达神不守舍点头。
夭夭睡得香甜,拿头发很简单,绝不会惊动她。
之后呢?
小姑娘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要怎么接受死而复生的婶……外婆?
又要如何接纳突然冒出来的父母?
枕边人最了解对方。
庄儒品看赛伊达的表情便笃定她肯定早已知情。
如今并非计较孰是孰非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认夭夭身世。
但事情千万不能闹大。
江宴行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哑声开口,“我有信得过的朋友,他认识相关医疗结构,最快明天上午出结果,我会在附近找家酒店等。”
庄儒品温声安抚宋栖棠,“棠棠,别哭了,失而复得是好事。”
“舅舅理解你的委屈,是舅舅没能照顾好你们,对不起。”
宋栖棠尽情哭过这一通,心情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四肢百骸轻松不少。
她只是忽然悲凉得不可自控,真心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从前活谎言里,如今还是活在谎言里。
她总觉自己足够强大,其实远远不够,因为人心的丑恶永远超出她的想象。
庄儒品示意赛伊达去夭夭卧室。
“阮秀珠呢?”他问江宴行。
江宴行抽了一张纸巾给宋栖棠,“她也会去酒店。”
“毕竟真相是什么,她必须告诉我们。”
等宋栖棠接过纸巾,他上前拍拍她背,“陆皓谦出门了。”
话落,赛伊达出来了,手里拿着只封口的小塑料袋。
宋栖棠瞥过去,凝视袋子里两根黑亮的长发,眼眶倏然又红了。
她的女儿……一直在身边。
朝夕相处三年,她从未认出过她。
怎么会有她这么不称职的妈妈?
庄儒品其实也忍了很久,确定夭夭卧室的房门被关严实,他沉稳抬步,越过黯然神伤的宋栖棠走近江宴行。
江宴行静静迎视他,貌似猜到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果不其然,庄儒品扶了扶眼镜,倾注全身力气的拳头猛然狠戾砸向江宴行!
能使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震颤空气,夹杂男人愤怒的痛骂,“真不是个东西!”
——
陆皓谦半夜接到江宴行的电话,被那人寥寥数语揭露的事实惊得镇定全无。
台风肆虐后的街道杂乱无章,他车速开得几乎破表,争取最短的时间抵达。
做亲子鉴定的医院跟其他医院不同,并没多少人。
陆皓谦进化验室,第一眼看到的是倚着窗台出神的江宴行。
准确地说,是他颌骨醒目的青紫以及唇角裂开的血纹让他不得不如此。
这架势,俨然被女方家长揍过。
无可厚非。
换他的女儿被人糟蹋,他也会暴打对方。
即使江宴行没那种卑鄙的想法。
“来了?”江宴行漫不经心睨他,“没抄车牌吧?”
“就算闯红灯也认了。”陆皓谦松开领结,瞅向里面的人影,“七妹妹呢?”
“做鉴定。”江宴行习惯性摸出烟盒,眼尾掠过禁烟标志又临时放弃。
护士出门提醒,“江先生,到你了。”
“不必。”江宴行面容平静,淡淡启唇,“她的孩子就是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物色更新,第419章 真不是个东西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