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只要是自缢死亡的人,身上特别臭,毕竟大小便失禁,死相相当难看,根本不像宫斗剧里那样体面。
宋栖棠哽咽,一时悲从中来,眼皮烫得能流出血水。
宋显义风光了大半辈子,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临了,竟然走得这么不体面,他生前最爱干净,从未邋遢过。
当时她在奥克兰坐牢,没能来得及送他最后一程,这一直是她莫大的遗憾,抚触宋显义的照片,她吸鼻子,默默落下泪。
江宴行单手搭她肩膀,见她冷淡避开,又取出块手帕巾强行塞她手里,“眼泪汪汪的,怎么看得清你爸?”
“这是最后一次带你来南山。”他的腔调意味深长。
宋栖棠深吸一口气,胡乱擦了擦眼睛,继续看宋显义被羁押的视频,短短三十秒,她看得非常认真,周而复始地循环。
江宴行盯着视频,忽而看向监狱长,“之前的监狱长呢?”
“您说任雄?得了肝癌,几年前就死了,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得这么个病,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孩子。”
“就是他,您看,光从外形判断,他真不像癌症病人,”监狱长指着视频中的男人,“那时噩耗传出来,我们都不信。”
江宴行不置可否,再次审视视频。
视频里,宋显义一样样卸下身上的手表、袖扣,身边站着孔武有力的任雄,他的目光偶尔掠过镜头,像锐利的鹰隼。
彼此隔着视频相接视线,江宴行脸色冷然,眯了眯眸子。
他俯身的时间太久,温热气息绵绵不断喷洒宋栖棠颈侧,撩起她耳边碎发,若有若无的痒意蔓延。
她疑惑侧眸,“怎么了?”
两个人靠得太近,嘴角险些碰上。
明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盘旋的尘埃轻盈沾到她额头,眼睛点漆一般黑,聚焦着璨璨的光圈。
他位于光圈正中央,眉梢眼角流动熠熠光辉。
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柄岁月静好的温柔刃。
在监狱这种阴暗冰冷的地方,居然还能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也是服了自己。
江宴行喉结滚了滚,把她黏耳侧的细发勾耳后,“没事。”
宋栖棠接着转头看视频。
看着宋显义孤零零坐在监狱角落,心酸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过了一会儿,她努力平复心绪,又听江宴行语气寻常问监狱长,“任雄现在的家庭情况如何?”
“不太好,老婆是血友病患者,生活全托社区照顾。”监狱长显然很同情任家,“我们单位也有相应津贴,可惜杯水车薪。”
宋栖棠隐隐觉得古怪。
江宴行貌似非常关注任雄。
可任雄好像没值得怀疑的地方。
余光睃过一边的老孙,她拢起心神,没再多问。
——
两个小时后,宋栖棠跟江宴行离开南山监狱。
看到宋显义生命的最后时光,宋栖棠的心沉甸甸的,像被万斤铁水封住心室,进气多,出气少。
下台阶的时候,脚底倏然一滑,她惊呼,差点摔跤,下意识拽住身边人的衣袖。
紧跟着,前扑的态势顿时止住,她的身体被人环进臂弯。
江宴行好笑,“这要是地狱,你还拉着我一块儿进了?”
他顺手搂住宋栖棠,臂膀贴着她腰身上移到肩头,“站直。”
语调淡淡的,笑意溢于言表。
宋栖棠恍惚的心思逐渐沉淀,低头,鞋跟好像掉出来了。
正要弯下腰,江宴行忽地蹲身。
“站稳,你摔下去,我可不管。”他握着她脚背抽出高跟鞋,大手将脱落的鞋跟利索装回去,之后才替她穿好。
宋栖棠扭了扭脚脖子,“见多识广啊。”
现在的高跟鞋有些品牌可以两穿,鞋跟能调节高低甚至拆卸,想不到江宴行竟然懂。
走两步,脚掌没被异物硌到,她施施然越过他。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任雄?”
“可能有问题。”江宴行双手插袋跟上她,“所以多问两句。”
宋栖棠心念电转,瞳眸微微睁大,“假如我爸的死有问题,监狱长是最大嫌疑人。”
比起普通的看守者,监狱长接近犯人更方便,真要加害,也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你的猜测成立,你刚才当着他们的面打听任雄的消息,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洞开的铁门缓缓进来一辆越野车。
江宴行顺手拉了把宋栖棠,“就是要打草惊蛇,毕竟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太少,幕后指使者动了,我们才能动。”
“况且只是初步怀疑而已,事情过去太久,很多线索都掩埋了,我们需要时间调查,你别操之过急。”
道理谁都懂,可发生在当事人身上便未必受用。
宋栖棠凉凉抿唇,“那你当初干什么去了呢?”
“我爸的死讯传你耳朵,难道你一点不认为奇怪?”
她盯着他,眼神冰凉通透,好似能刺穿心脏的利剑。
江宴行沉默一瞬,正眼瞥向她,“我不骗你,当初听到宋叔死了,我虽然感到吃惊,但确实不太上心。”
“另外,我那时也在国外处理些要紧的事。”
宋栖棠讽笑,“比我还重要?”
这话又是戳心窝子。
“的确。”江宴行点点头,看一眼落日尚未着色的天边,“还早,我们去个地方吧。”
——
老孙躲在档案室窗后。
望着江宴行的豪车开远,他才摸出手机打电话。
“您好,他们离开了,我全按照您的吩咐说的……谢谢您支走老吉,不然我撒谎的事就瞒不住了,肯定要开除。”
当夜发现宋显义的尸体,不止老孙,还有老吉。
老孙是第一目击者,但老吉却亲自进监狱查看过宋显义的尸体,彼时还悄声告诉老孙,对方死得不太对劲。xiumb.com
但老孙压根没放心上,他害怕惹麻烦,串通老吉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恰好那个星期监控有问题,于是他们顺利过关。
宋显义的身份本就不清白,万一真惹麻烦,他们怎么善后?
老吉亦是想通这一点,之后再没提过。
倘若今天被江宴行盘问,没准儿容易露馅。
不晓得电话那端说什么,老孙再次朝窗外张望,压低声音,“宋小姐倒没什么,问了些基本问题,不过江先生不好对付。”
“……他问了很多关于前任监狱长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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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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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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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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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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