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准备借工作之便大捞一把,可需要江宴行从中走后门。
“阿行,这两天有空么?”
他笑容可掬,虚胖的脸庞挤出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
“你蛮久没去我家做客,抽空坐一坐,让你堂姐好好招待你。”
边上的陆皓谦暗自摇头。
许崇年年轻的时候算长相端正,被酒色财气侵蚀多年,不但心被腐化,连外观都变得格外可憎。
江连翘当年正值妙龄嫁给这样的男人,好比一朵鲜花插牛粪。
江宴行半垂眼帘,轻嗅弥散的酒香,凉冽嗓音不疾不徐流泻,“没空。”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直接堵住了许崇年下文。
许崇年顿时露出便秘的表情,那些腹稿只能憋成个屁闷在肚子里盘旋。
江家如今有三个继承人。
江连翘是女流之辈难当大任,剩余的江竞尧与江宴行全不是省油的灯。
可对他而言,比起江竞尧,江宴行更让他不敢小觑。
毕竟官场浸淫大半辈子,他仕途不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思忖半晌,许崇年只得觍着脸,“你什么时候有空?不说这两天,过两天也行。”
江宴行慢条斯理品了口酒,挺拔的身形立灯影下,眼底却酝酿着淡漠的阴翳。
“堂姐夫想赚外快不妨直言,用不着拐弯抹角,浪费彼此时间。”
许崇年沉眸,腮肌绷得鼓鼓的,愠怒江宴行不识抬举。
自己好言好语委婉邀请,他非得当众捅破窗户纸。
他倒无所谓,自己还没退休,万一被举报搞得晚节不保怎么办?
“阿行,我知道你对连翘有芥蒂,可手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许崇年缓了缓生硬的语气,强笑着劝,“大家坐下来吃顿饭,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你错了,”江宴行淡声纠正他,眉眼覆盖着凛冽霜雪,唇侧勾起的弧度极其森冷,“我并非对江连翘有意见,我是看不惯你,因为你得罪了我。”
男人生得太过俊美,要么容易油腻,要么容易显娘炮。
但江宴行两种都不靠边,不露风流姿态时,常给人清绝出尘的感觉。
加上做过保镖的缘故,他气场寒劲,眉梢眼角的冷峻反而淡化了原有的俊秀。
望着他疏离而凌然的神色,许崇年猛地一僵,下意识咽回唾沫。
又不甘被他震慑,极力端起自己的气势,可惜外强中干,终究在他面前矮一截。
余光瞥到旁人往这边指指点点,许崇年索性不装了,冷笑,“我怎么得罪你?”
“阿行,人前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我有我的人脉,生意场单打独斗早晚吃亏,你如果鼠目寸光,将来风水轮流转,说不定是你来我跟前低声下气,届时我也会拿乔!”
最后一句,说得煞有其事。
许崇年冷脸盯着江宴行,等他改变态度。
江宴行不置可否,唇边冷讽的意味越加浓厚。
他漫不经心扫一眼陆皓谦,挑眉,后者会意,取过佣人托盘上的酒随他抬步。
越过许崇年身畔之际,他懒散的腔调像锋利冰刀割着耳朵。
“再把眼珠子黏宋栖棠身上,我替你挖出来。”
——
临近深夜十点,宴会结束。
夭夭玩了一晚上,精神仍旧很亢奋,拉着谢廷絮絮叨叨。
苏缃笑着嘱咐宋栖棠,“路上注意安全,空了就带夭夭上门玩。”
“我就两个小子,特别喜欢夭夭,你们碰上工作忙,只管把她给我带。”
“假如夭夭觉得无聊,我让谢廷替她辅导功课,夭夭先前在国外受教育,应该对国内的课本不太熟悉。”
越想,越认为自己主意不错。
苏缃拍了下谢承楼手背。
谢承楼是妻奴,自然温声附和,“缃缃既然这么说了,夭夭今后常来。”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宋栖棠看着旁边的谢廷,转而看向苏缃,“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完全调理妥当,谢廷的学习也要紧。”
“温故而知新,他教夭夭学习不会耽误自己。”苏缃笑语嫣然,亲昵地挽着宋栖棠臂弯缓步下台阶,“夭夭吃喝玩乐方面的爱好,你微信发我,我提早预备。”
夭夭晃宋栖棠手指,脆生生开口,“糖糖,我喜欢谢廷哥哥。”
这话一出,在场的大人都忍俊不禁。
谢廷停步,沉默着瞅眼夭夭,瞳眸划过清亮微光,面上难掩赧然。
苏拓少见大外甥害羞,俯身揉乱他黑发,“总算有点小屁孩该有的样子。”
庄儒品扶了扶眼镜,“我们的夭夭真受欢迎。”
宋栖棠最终应允苏缃的提议,“那我就偶尔送她过来。”
夭夭面露喜色,碎步跑到谢廷身边,鹿眼亮晶晶闪耀,“谢廷哥哥,你欢迎我吗?”
谢廷抿抿唇,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栖棠又不紧不慢说话。
“夭夭的数学非常拖后腿,谢廷能帮她提升成绩,真是太好了。”
“啊?”夭夭立刻苦着脸,委屈巴巴抱怨,“为什么要学习?我喜欢玩。发明数学的那人不担心别人永远变秃头吗?哦我知道了,他肯定自己就是大和尚!”
闻言,一众人再次笑出声。
赛伊达忍笑,“宝贝儿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本爱的小家伙,”苏拓穿过夭夭胳肢窝,举着把她送车旁,“苏哥改天带你玩。”
夭夭眨眨眼,“苏哥,记得给我买棉花糖。”
谢廷多看两眼脸蛋精致的夭夭,嘴角轻浅地勾起弧。
——
说说笑笑的一家人上了车。
不远处,陆皓谦侧眸,审视若有所思望向他们的江宴行。
“奇怪了,夭夭以前不是比较亲近你?怎么我今晚没见她对你多热情?”
“我还记得当初在滨城师大夜市吃宵夜,小姑娘嘴甜得很,连叶凯风那二愣子都忍不住喜欢。”
江宴行漠然撤开视线,满脸不显山露水的深沉,“宋栖棠不准她接近我。”
莫名的,平淡语调夹杂了隐隐的酸味。
陆皓谦思绪翻涌,“大概是因为可馨的缘故。”
再看面无波澜的江宴行,心里突然腾起幸灾乐祸的情绪,“七妹妹不搭理你,你烦躁,夭夭不理你,你也不爽,你到底要谁?”琇書網
男人掏出车钥匙去车库,沉静如水的侧颜渗透微末寒气。
“大的没心没肺,小的不遑多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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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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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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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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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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