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意外,虽然她们连情敌都谈不上。
她轻轻捏了捏手包,淡然止步,看着汪吟蔚渐行渐近。
“学姐,能抽点时间聊聊吗?”汪吟蔚绞缠手指,局促地看向宋栖棠,语气透出乞求,“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宋栖棠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好聊的,无非是为周牧远。
汪吟蔚恳切地上前一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我保证,只要你给我最多一刻钟,我以后再不会烦你。”
谢家别墅的结构不同江家,洗手间附近人来人往。
两人根本没说几句话的工夫,旁边时不时飘来各色打量。
宋栖棠本来想走,转念,还是允了汪吟蔚的请求。
——
别墅的两侧楼梯都能通向天台。
谢承楼出名的宠妻,因为苏缃爱花,是以便特意种下四季花,在天台修建一座十分漂亮的大型玻璃花房以及花廊。
冬末春初,夜空弥漫染着花香的雾气,处处皆葳蕤芳影。
宋栖棠并未进花房,斜倚栏杆给苏拓发条短信,托他照看夭夭。
汪吟蔚犹豫会儿,轻声开口,“对不起,我替梁霄向你们道歉。”
咬了咬唇,她低低补充,“牧远到羊城公干,所以今晚没参加宴会。”
自从公考完进体制,周牧远越来越忙。
前天他们闹得不欢而散,昨天她在梁家打电话给周牧远,受不了他冷冰冰的态度,两个人又控制不住情绪大吵一架。
如同夭夭所言,自己确实深感内心不平衡,情急之下抱怨宋栖棠明明跟江宴行藕断丝连却霸着周牧远。
可能不小心被梁霄听见,成为今天这场争执的导火索。
“和小孩计较太没品,至于夭夭……”宋栖棠莞尔,“她没吃亏。”琇書網
“你有事直说。”她将手机随意扔手包,取了粉盒出来补妆。
汪吟蔚瞅着她妩媚绝伦的眉眼,心里涌起一阵酸,“天生丽质还化妆?”
“天生丽质是底色,化妆品是润色,女人任何时候都该活得精致。”
“越是天生丽质,越该好好雕琢自己的美。”宋栖棠轻笑,捏着粉扑补腮边的妆,“你只要我给你一刻钟。”
汪吟蔚咀嚼她轻描淡写的话语,笑容泛起苦涩,“非常通透。”
“我想问问你,”深吸一口气,揪着自己指端,眼底沁出稀薄水光,“当初酒店到底怎么回事?我那时国外读书,挺多细节只是道听途说。”
闻言,宋栖棠淡静的脸色阴郁一瞬。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晓得……”汪吟蔚眼皮颤抖,“就想晓得他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是不是有点其他原因,比如那晚……”
“很卑微,对吧?”她苦笑,侧脸的线条僵硬。
“酒后乱性。”宋栖棠言简意赅。
挺诧异的。
竟然还有男人的现任好奇曾经与他一夜情的女人……发生关系的过程。
“具体的情况,我没多大印象,喝醉了。”
“本来是参加同学聚会顺便求周牧远帮忙,谁让人家身份显赫?当然,我也不否认,如果他要我拿身体做交换,我会答应他。”
汪吟蔚的心骤然缩紧,“牧远没那么卑鄙!”
宋栖棠不置可否,唇边含着的笑意凉薄至极。
“后来……”她眯眸沉思片刻,潋滟的眸光陡然暗沉,语速忽快忽慢,“求人肯定不能当众,我提前开了房,邀周牧远单独叙旧。”
“周牧远过来已经差不多喝醉了,可他一直安慰我,信誓旦旦会帮我爸脱离困境,平心而论,像我当年那样四面楚歌的境况,我很受感动。”
“聊起伤心事,我哭得厉害也喝了酒,之后就发生了不可控的行为。”
再醒来,身体痛楚鲜明,枕边睡着周牧远。
当她魂飞魄散、衣衫不整跑出去,门率先被埋伏的狗仔推开。
周家的政敌盯着周牧远,时刻想爆料他的丑闻。
而在那些镜头之后,是神色森冷寒鸷的程允。
九年了,往事依然不堪回首。
宋栖棠抑郁揉了揉太阳穴,停止回忆,表情寡淡地扫视汪吟蔚。
“大致经过就是如此,虽然不理解你心态,不过你既然执拗,我满足也无妨,以后少把我扯到你们乌七八糟的纠葛里。”
说完,越过汪吟蔚身侧朝门口走去。
“火烈鸟跟牧远无关。”
擦肩而过之际,汪吟蔚呼吸放慢,攥着拳头脱口道出这句话。
宋栖棠一愣,瞳孔散光,尔后急剧扩张,语气缓慢而轻飘地接茬,“你怎么晓得?”
“我那晚去美术馆找你,你睡着了,透过玻璃窗,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连火烈鸟翅膀都没修复完,除非半夜醒来,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全部。”
汪吟蔚定定直视面露错愕的宋栖棠,胸口宛若被绳子勒紧,浓稠的酸涩胀满心室,早将周牧远的警告抛之脑后。
事实上,她不愿做出因着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扯头发的出格事。
可眼下难压制心底腾起的畅快。
倘若宋栖棠真不喜欢周牧远,何不趁此机会坚定她的决心?
“我亲眼看见牧远清早翻墙入校,他更不可能一两个小时帮你修补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汪吟蔚铿然的语声散风中,浮沉轻淡的夜雾。
宋栖棠茫然立足原地,许是天台风大,她的后背蔓延层层砭骨凉意。
假如火烈鸟并非周牧远替她修的,那是谁?
青春期对异性的朦胧好感同爱情仅一线之差。
她曾经误以为自己真喜欢周牧远,但那只不过是普通的崇拜。
他的性格温柔和气,多才多艺,又帮过自己,所以自然而然亲近了。
火烈鸟事件,给周牧远加不少分。
啪啪的鼓掌声蓦然惊醒神游太虚的宋栖棠。
惊慌转头,江竞尧缓步从阴影迈到灯光下,端着一脸兴味。
“宋大小姐的情史挺坎坷,这都怪江宴行不厚道。”
宋栖棠扯唇,很快恢复寻常神情,抿起绷着的嘴角。
“江大少,您几时爱听墙角了?”
江竞尧老神在在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无心之失。”
“你上次答应我一起对付江宴行,该拿出点东西了。”
挑着眉梢端详花房前身姿娉婷的女人,他唇尾浮上戏谑况味,漫雾的灰绿色瞳眸深不可测。
火烈鸟?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默默无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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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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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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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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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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