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除了江宴行的私人医生,鲜少人知道,当年他上庭指控宋栖棠的时候,一颗胃已经烂得快不成样子。
宋显义和邱家都想对付江宴行,包括爷爷当初其实也不太愿意接纳他认祖归宗,若非江宴行用扳倒宋家做投名状,至今都是丧家犬。
明面上若无其事,私下却有人目睹过他呕血的模样。
后来再经历一场伤筋动骨的爆炸,没死实属命大。
他掩人耳目疗养了将近两年,归国后可谓是性情大变。
不仅整天流连风月场,争权夺利的手段越发狠辣。
回江家没多久,就运筹帷幄把自己拉下马取而代之。
面对这样一个可以说毫无弱点的敌人,自己对他从最初的轻视到忌惮。
千方百计搜寻他的软肋,终于让自己发觉不为人知的隐秘。
——江宴行找的那些女人,外形气质或神韵都有宋栖棠的影子。
而且,他从不真正碰她们,这是最大的破绽。
原本按江宴行滴水不漏的性格,不该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为了试探,自己曾把毒手伸进奥克兰的监狱,可屡次无功而返。
于是那时终于确定,他们所有人全被江宴行处心积虑耍了。
江宴行决然舍弃宋栖棠,是想积蓄反扑的力量,他精心设了一个圈套,不惜以心爱的女人做诱饵,得到更多的猎物。
积累的资本越丰厚,行事越无所顾忌。
这恰恰是江宴行的可怕之处。
对别人狠不算狠,舍得对自己下手才是真正的强者。m.xiumb.com
他能牺牲挚爱,始终把感情藏得严实,包括宋栖棠亦一无所知。
那只所谓的火烈鸟……
百分百出自江宴行之手。
不过既然他做好事不留名,自己成全他。
收拢来袭的思绪,江竞尧重新掀眸看向宋栖棠。
“宋大小姐,邵琼很让你讨厌?”
宋栖棠漫步行到栏杆边,似笑非笑,“是憎恨。”
“邵琼妹妹恬不知耻算计我爸,还想做我后妈,宋家落难那阵子,我四处求援,邵琼居然要我给她下跪奉茶。”
她偏头,晚风悠悠拂过脸颊,卷发若有似无遮蔽眼底叠涌的冷冽波光,“脸大如盆,怎么不去死?”
江竞尧失笑,眸中暗芒忽隐忽现,“最毒妇人心,果然没说错。”
“戾气别这么重,很容易吓退你的追求者。”他双手抄袋,缓步走向她。
江家人的皮囊素来出挑,江竞尧又生的斯文俊雅,若刻意温言带笑,更能迷惑人心,他看着她的眼神同样直白,直白得充满侵略性。
宋栖棠身姿舒展得更妖娆,“男人的心肠比女人狠毒千百倍,你看现在的社会新闻,动刀子见血的可都是你们男人。”
“万一遇人不淑,女人就相当一只脚跨进了棺材,只等着哪天被你们磨刀霍霍,说不定还得死无全尸。”
花房晕黄的暖光笼罩她侧脸,抹胸礼裙随着轻挑动作略微下滑,冰肌流转莹白珠芒,雪丘形成的阴影高低起伏。
春风绵柔的夜晚,她犹如艳丽花妖,等着将入瓮者敲骨吸髓。
“听这刻薄的语气,看来江宴行伤你不浅。”
江竞尧堪堪停在她身前,嗅着风中独属于她的香气,玩味扬唇,“假如我送把刀给宋小姐,你对我的印象是不是能好点?”
“那得看多锋利。”宋栖棠懒洋洋挑眉,漫不经心伸手。
光影流离斜射,她巧笑倩兮,媚骨神态勾人心弦。
江竞尧唇边笑意更深,忽地握住那截细腕,另一只手臂直接揽她入怀。
温香软玉覆盖胸前,他幽邃的眸光反而平静下来,找不见半分暗涌。
“貌似江老爷子忙着给大少找老婆,有合适的人选吗?”
宋栖棠轻触他挺括的衬衣领口,眼尾斜斜上翘的弧度酿着锐气。
“名门闺秀是跑不了,不如宋小姐试试?”
他低头,温热唇息喷洒颈侧,喉管震动的声音贴着皮肤蔓延耳廓。
“你嫁给我,江宴行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虽然有些麻烦,但牡丹花下死……”他抬起她下颚,“做鬼也风流。”
宋栖棠神色微动,眼波闪耀如晶露,“江家的水太深了,我怕被淹死。”
轻渺的嗓音徐徐缭绕喉结,怀中娇躯柔若无骨,饶是江竞尧自诩定力不错,都忍不住鬼使神差垂了眸。
人比花娇,艳若桃李。
脑海莫名浮现这八个字,他哑声低笑,抬手抚摸宋栖棠娇媚面颊。
“你做我太太,我当然会给你提前准备救生艇。”
宋栖棠脸庞掠过迟疑,思忖一会儿,抿着嘴角摇头否决,遗憾地叹息,“你的建议的确非常让我心动,不过还是算了。”
“你眼下不是起跃的总裁,企图从我身上找到打击江宴行的筹码,正说明你拿他束手无策。”
她含情脉脉凝视江竞尧,神情天真而无辜,红唇缓声吐字,“况且,你也并非恋爱脑,我爸不但害死江卓明还害了你爸。”
“万一江老爷子气你忤逆不孝,把全部家产分给江宴行,你岂非白白替人做嫁衣?再说了,江连翘早巴望你失势,毕竟你是正室的儿子。”
江竞尧未置一词,身形笔直,瞥着宋栖棠的目光微波不惊。
夜幕已浓稠,霭霭沉淀那双异色的瞳孔,混合出一种诡异色彩。
宋栖棠呼吸屏住,沧澜迭起的水眸不动声色敛落,拿开他仍旧放自己酒窝边的手,装腔作势叹口气。
“有缘无分,可惜了。”
“作为我们合作关系的报酬,你给邵琼一点苦头吃。”
她自他怀抱抽离,羽睫颤了颤,指腹悄然游移他西装口袋边沿。
口袋霎那微微一沉,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滑进去。
江竞尧没动作,眉间折痕拢起,若有所思看一眼宋栖棠。
她衔接他意味深长的视线,“我刚才听到他们偷偷议论,讲江宴行无需多久就能踩着你头顶坐江氏家族的第一把交椅,你得抓紧时间。”
江竞尧仍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听了这话却有一缕凉薄暗影潜入眸底。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宴行招惹的女人确实不是普通货色。”
宋栖棠侧了下眼睛,嫣然一笑,笑得极其危险且残忍,“无毒不丈夫,女人心不毒,没准儿要被你们全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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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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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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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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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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