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迈克,即便是宋栖棠的其他保镖都没真正见识过她的身手。
鲍叔耷拉的眼皮总算彻底抬起来,铨叔也挑了挑眉。
保镖沉重的躯体挨上地面,周遭尘土四起,他捂住摔痛的后尾椎,挣扎着坐起身,却半天没能顺利站立。
见状,其他保镖过来扶他,也有人不服气,试图直接对宋栖棠动手。
宋栖棠毫无畏惧,冷哼一声,掏出风衣口袋的一把军刀掂手里把玩。
“侯爷,我是宋栖棠,听说您是江卓明的亲信,待奥克兰颐养天年那么久,您不想亲眼见见宋显义的女儿?”
她声色娇柔,看着大门,眼底沁出稀薄寒意,“可我特别想见您。”
话音落地,铁门忽然发出磨耳的嘎吱声,光照亮堂的仓库瞬时撑开她冷锐的视野,一点点填充漆黑瞳孔。
仓库犹如食人的兽匍匐夜色下,朝她张开钉着两排尖利牙齿的大嘴。
“大小姐,我陪您进去。”迈克稳步走到宋栖棠身侧。
“什么事都你们打头阵,还要他们做什么?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宋栖棠波光粼粼的眼眸流转两簇暗火,不露痕迹往后瞥一眼,压低音量:“让那两个老家伙陪我,你们按兵不动。”
说完,她慢悠悠踱近鲍叔,唇上挑起狡黠弧度,“道上的人义字当头,我既然为你们两肋插刀,你们肯定不能背后捅刀,对吧?”
铨叔暗自看向鲍叔,征求意见。
“你俩形影不离大半辈子,对着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还没看够?”
宋栖棠明晃晃挡两人中间,顿了顿,不由分说拽住鲍叔胳膊抬步。
铨叔眼帘重重一颤,捏着烟快步追上去,“他有高血压,你别这么粗鲁!”
宋栖棠轻哼,脚步未停,“七老八十谁还没点毛病?把妹那么正常。”
一个不苟言笑的保镖恰巧步出大门。
看到她扯着鲍叔近前,眼角微扯,生硬转述,“侯爷要见你们三位。”
——
西城,地下黑拳会所。
赛事开启后,人群疯狂的欢呼仿佛海啸随时能掀翻屋顶。
因为今天参与这场比赛的选手身份特殊,观众进场前必须交出手机。
擂台上,两个男人的对决已经到最后一场。
记分牌的分数相差无几,裁判嘶吼着呐喊助威。
进入白热化的赛况像加镁的火,陡然将全场氛围燃到最嗨点。
苏拓从观众席的座位弹起,砸出大把美金,“大少,狠狠修理他!”
有星城小霸王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五颜六色的钞票抛上台。
“砰!”
男人冷硬的拳头擦过江宴行颌骨,击出清晰的骨裂声。
江宴行面不改色避让,淡淡看眼江竞尧,吐出口带血的唾沫。
这充满血腥与暴力的一幕引爆现场更多如雷喊声。
苏拓感觉浑身肾上腺素奔流,冲出观众席靠近绳柱,眼睛里全是亢奋,“打得这王八蛋站不起!”
江竞尧看也懒得看苏拓,又是乘胜追击的猛拳砸向江宴行太阳穴。
“今晚怎么回事?这么不经打,想女人了?宋大小姐喜新厌旧嫌你不中用了?”
扎心的讽刺伴随狠戾拳风而至,灯光下气势汹汹。
“是想女人了。”江宴行从容不迫闪避,眉宇间噙着不加掩饰的恶意,语气云淡风轻,“我想着清明怎么挖你妈的坟。”
他脸色沉静,前身均匀分布的麦色肌肉仿佛刀枪不入的石块,头顶的灯影散射,肌肤焕发一层油亮的光。
“管太多,不如你先把你妈埋进去再研究。”江竞尧的轮廓顿时阴寒得厉害,冷眸裹挟着滔天杀意继续挥拳攻砸对手致命的要害。
江宴行身法灵活,像出笼的豹子一般猛辣,攻防的转换相当老练,每次出拳的攻势犹胜闪电,使江竞尧逐渐找不到规律可循。Χiυmъ.cοΜ
余光瞥见阿群锁眉举起手机,他心念一动,没兴趣再恋战,转守为攻,以环转步迅猛踢中江竞尧的右耳根。
江竞尧高大身形晃了晃,袭上视野的黑晕蔓延,在漫天的喧闹声中双膝沉重跪地,全身肌肉颤抖着绷紧,闷哼着倒擂台边。
江宴行轻飘飘的目光离开他,扔掉护齿,长腿跨过拉开的弹力绳下台。
阿群送了黑色的衬衣过来,“宋小姐去见候爷了。”
身上汗津津的,衬衫贴合皮肤明晰露出紧致的人鱼线,闻言,江宴行自下往上系扣子的动作滞了滞,眉眼阴戾,“她一天都闲不住。”
阿群打量他冷若冰霜的神情,“我们要过去吗?”
“不着急,宋大小姐想立威,我不能拆她台,免得又找我闹。”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祖宗的话总是至理名言。”
江宴行穿短裤走向浴室,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慢条斯理摘掉了手套,深邃眸波迎光,折出色调浓稠的暗翳,“看南岸附近有没有夜宵店。”
——
宋栖棠和鲍叔、铨叔进了仓库。
仓库闲置挺久了,头上方横七竖八拉着电线,简易小灯泡摇摇欲坠。
阿俊遍体鳞伤倒挂着,被脱得只剩条内裤遮丑。
瞅到鲍叔,他啊呀大叫,青红紫绿的脸浮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爸!”
鲍叔抿着唇,觉得他这模样丢人,没理睬,目光笔直投向候祖良。
“老候,一把岁数的人,戾气干嘛还这么重?”
候祖良不置可否,调转视线落定宋栖棠。
一老一少四目交错,犹如冰层下的暗流肆虐,涌动不可测的压力。
“长得挺像你爸妈,我回国的时候,你还没出世,现在都有胆子来我面前嚣张了,不愧是宋显义的种。”
“没办法,立下了军令状。”宋栖棠眼底情绪淡漠,盯着候祖良霜白的两鬓,“希望候叔别计较我不知天高地厚。”
候祖良面色稍霁,语调却是幽冷的。
“丫头胆色不小,难怪阿行那么喜欢你……”
话语微止,他怔了怔,怅然若失叹口气,“你那些年比我们都对他好,他整颗心就不偏不倚向着你了,真是儿大不由娘。”
宋栖棠眼波闪烁,静心思索一会儿,斜睨着脸庞充血的阿俊,轻忽弯唇,“阿俊年纪小,做错事慢慢教,他爸来了,您就把人交给他。”
她流凌的眸子攫住候祖良,“我也会替令千金出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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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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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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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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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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