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泊春水绕着心头潺潺流动,消融血管,温暖得令人深感熨帖。
宋栖棠纤盈的睫毛扇子般刷过对方掌心,唇边流淌着柔柔笑意,“夭夭小公主在哪里?”
“你好笨哦,这还用问?”依然压低的声音伴随隋宁的窃笑溢散耳道,“当然是在糖糖小姐的心里!”
话音落下,甜脆的笑声仿佛愉悦音符飞扬客厅。
“调皮鬼。”宋栖棠轻嗔,握住那只软软的小手将人牵到自己跟前。
入目的,是个头戴珠链额坠穿异国服装的小姑娘,五官非常精致。
虽然不过七八岁,却已经能从轮廓笃定,再过几年绝对是大美人。
“糖糖,萨瓦迪卡!”
她退后两步,像模像样合掌,用流畅的泰文说:“欢迎回家!”
宋栖棠捏夭夭脸蛋,倾身拉着她坐自己腿上,捻掉她发顶沾的菩提叶。
“这次度假式集训,老师要你们别带手机,可我前两天给米娜打电话,你们要下午才能回。”
夭夭揪着菩提叶,“芭提雅的天气不太好,老师要我们昨晚就回家了。”
照顾她的米娜近前,“大小姐,夭夭小姐想给您惊喜,不许我告诉您。”
说完,端着托盘伸向夭夭。
宋栖棠低头,托盘放着串金链花和荷花做的花环。
夭夭拿起金链花戴到宋栖棠头上,“我早上采的哦,特别新鲜。”
“谢谢宝贝。”宋栖棠亲了亲夭夭。Χiυmъ.cοΜ
夭夭小手捧着她的脸颊,明润的鹿眼认真端详,“糖糖最漂亮!”
这一幕看在隋宁眼里,不免有些感慨,想起宋栖棠早夭的女儿。
正失神,又见夭夭举起另一串花环向自己招手。
“我也有啊?”隋宁受宠若惊,等花环戴好,她抱抱夭夭,“谢谢。”
“宁姐姐,你跟米娜姐姐的都是荷花,塞伊达阿姨的是茉莉。”
隋宁看向宋栖棠,眼底攒着的笑流泻,“我们的小公主真懂事。”
“夭夭小姐是先生太太的开心果,”普雅附和,“刚才还和太太学击剑。”
“这么棒?”宋栖棠眉尖微挑,温声叮嘱脸上明晃晃写着求表扬的夭夭,“爱运动很好,不过切记量力而行,你还小,别碰太危险的东西。”
“知道啦,”夭夭拉她起身,“塞伊达阿姨说你出差很累,我弹琴给你听?对了,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好吃好玩,总要占一样吧?”
“你瞧,我没说错,她每天不是惦记吃的就是玩的。”
宋栖棠无奈与隋宁对视一眼,后者忍俊不禁,叫迈克将礼物搬进来。
夭夭收到礼物很开心,不等她抬步就迈开步子率先跑楼上去了。
“糖糖,你来追我呀。”
小姑娘欢呼,拎起裙角飞奔上二楼。
宋栖棠含糊应了一声,错眸望向隋宁,“你跟着我忙也没休息好,早点回房。”
——
夭夭的房间紧挨宋栖棠卧室,公主风的装修风格。
她初到CNX不仅水土不服经常生病,而且很容易做噩梦,是宋栖棠陪她睡了小半年才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
庄儒品夫妻没小孩,又因为夭夭与宋栖棠沾亲带故,所以特别疼她,塞伊达怜惜她身世多舛,甚至买了只泰迪送她。
宋栖棠进卧房的时候,夭夭正盘腿坐地毯,抱着小卷毛拆礼物。
小卷毛被她使劲搂怀里,眼珠湿润润的,看到宋栖棠立刻发出“嗷汪”。
“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总是把它这么揉,它不舒服。”
她引开夭夭的胳膊,重获自由的小卷毛蹭了蹭她手背,飞快跑出门口。
“哇,好可爱!”夭夭的注意力被瓷质的晴天娃娃吸引,没去抓小卷毛回来,欣赏一会儿,将它们端正摆床头,“我最讨厌下雨天。”
“一旦下雨,空气超级潮湿,会有很多虫子,我上次还看见蛇了。”
“那些蛇虫鼠蚁好恶心,你下次要米娜姐姐去唐人街多买点雄黄。”
女孩儿吐槽的声音又娇又软。
宋栖棠静静听着,唇边不禁撇开弧度。
“塞伊达阿姨养的蜥蜴还有黄金蟒,你怎么不害怕?”
夭夭鼓着粉嫩的腮帮,“我是看着它们长大的,还喂过它们,不一样嘛。”
“你才多大?还老气横秋看着它们长大……”宋栖棠轻笑。
终归不放心,又不厌其烦规劝,“冷血动物终究是冷血动物,养不亲的,塞伊达阿姨有别的用处,你下次不要再碰它们,免得被咬伤。”
视线投向床头,不经意扫到纱帐之后放置的音乐水晶球。
瞳眸滞了滞,沁凉色调翻涌着晕染宋栖棠眼底深处,散开冰冷涟漪。
当年在羊城机场,总觉自己丢弃那段过往不够彻底,索性扔掉手机卡。
下了飞机,夭夭被异域风情转移注意力,再没提过打电话给江宴行。
她不晓得夭夭是否忘记江宴行。
可估摸不会。
六岁的孩子加上心智早熟,不可能忘掉他。
何况,这些年,夭夭非常爱惜水晶球。
夭夭没察觉自己姨姨逐渐阴郁的眼神,抓住水晶球底座揿下开关。
未闻熟悉的旋律,木马与雪片静止不动。
“咦?居然没电了。”她扁嘴嘟囔,晃了晃水晶球,大声喊佣人进门。
目睹这情形,宋栖棠突然记起一些久远画面。
当初夭夭初来乍到睡不着,夜里时常抱着水晶球。
抿唇,她嘴角的笑意浅薄几分。
无端的,呼吸隐隐不顺畅,心情十分不舒爽。
看那尊被保存极好的水晶球更不顺眼。
佣人急匆匆跑来,“夭夭小姐怎么了?”
夭夭握着水晶球示意佣人看,“我上次要你买的电池放哪儿?”
尽管人不大,娇小姐的架势却摆得足。
“用光了,我马上去楼下给您拿。”
“不是要弹钢琴给我听?”宋栖棠抬脚走到藤椅边落座,笑睨着夭夭,“我好累,小公主快给我解解乏。”
“好哒!”夭夭立即放下水晶球,一屁股坐到琴凳上。
她学钢琴不到两年,只会弹奏简单曲子。
但宋栖棠从不吝夸奖,因此她对钢琴的兴趣越来越浓。
悠扬的旋律盘旋,欢快曲调仿佛流水淙淙洗涤耳廓。
微风吹来,丹桂树四溢的香气漂溢鼻端,小鸟清脆的鸣叫划过天空。
白色蕾丝窗帘扬起,宋栖棠凝视那一角翩跹景致渐渐进入梦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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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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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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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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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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