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激烈吹响,不断有加油呐喊的声音震荡天空。
她插好钥匙,启动摩托车,随即握紧离合手把,挂档松开刹车后起步。
“栖棠,苏少说你如果输给他,就得和他当众法式吻,你一定要赢!”
“去他妹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栖棠嗤之以鼻,清凌凌的音色因为戴着头盔显得沉闷,“别理他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应。”
“也对,是他自作多情。”许嘉恩坐后头,不时看一眼几乎跟宋栖棠齐平的蓝色摩托车,语气难掩紧张,“不过我很担心你真的会输。”
宋栖棠余光往后瞄,愣了愣,“那是他吗?以前挺菜的。”
“看你,比赛都不摸清对手实力吗?你被宋伯父禁足,两个月没玩车了,人家还不突飞猛进?男生本来就擅长玩这个。”
“我去。”宋栖棠加速,轮胎狠狠摩擦地面的响声险些淹没她的呼吸。
“其实苏少长得还挺帅的,只是壮了点,当然更比不上你家程允。”
许嘉恩感受到车速越来越快,心下害怕,唯恐宋栖棠想不开撞车了。
“输就输了,不就一个吻?我们圈子里都这么玩,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大不了?我从没和男人法式吻!很纯洁的好不好?”
宋栖棠目露惊愕,档位挂得越高,决定化噩梦为力量,“我才不要跟头熊法式吻!嘉恩,你这是在侮辱我人格还有我们的友谊!”
许嘉恩理亏,再不敢多说半句,闭着眼抱紧她腰祈祷快到终点。
好在虚惊一场,宋栖棠最后以零点五秒险胜对方。
“我就说自己不会输。”她上推头盔护罩,朝败军之将扮个鬼脸返程。
许嘉恩心有余悸,“你避免了亲头熊的悲剧。”
宋栖棠大笑,两腿松开踏板,惹得许嘉恩花容失色又放回去正经骑行。
一路载歌载笑回到起点。xǐυmь.℃òm
却不料,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令嘚瑟情势急转直下。
男人闲适踱步,听见轰鸣声,转身,染墨的眼眸不偏不倚笼罩宋栖棠。
四目相视,阳光穿过彼此交汇的视线,凝聚半空。
宋栖棠手足无措,胸口莫名涨着饱满的怯意。
许嘉恩哑然,戳她腰,“程允。”
“……知道。”她皮笑肉不笑,摘掉头盔,同手同脚下车。
程允快步走来,冷眸打量心虚的女孩儿一眼,不容分说牵着她手便迈向自己的车。
“我只是开个视频会议,你就跳窗溜出来赛车,还玩什么法式吻的赌注,宋栖棠,看来我下次得拿脚链锁着你。”
宋栖棠低头看他们交握的手,“我没玩,那是他们胡说,而且我赢了!”
末尾五个字,语调上扬,透着小猫偷吃鱼干成功的得意。
男人脚步一顿,黑眸凝视她,“倘若你输了,我又没赶来呢?”
她的气息似乎被他那种深沉的眼神扼住,脸颊红了红,愠怒顶嘴,“我是宋家女儿,谁敢占我便宜?”
说完,她笑眯眯从包里拎出一只晴天娃娃,“我亲手做的,送给你,你最近两天老皱眉,你看在它的面子上别告诉我爸今天的事。”
“你瞧瞧,我手都被针扎破了,现在还没好。”她可怜兮兮举起手。
葱段般的食指赫然留着两个针孔。
程允眸波动了动,不发一语。
宋栖棠打算继续装可怜的时候,他忽而执起她手凑近唇畔,目光始终定格她因惊讶而渐渐晕红的脸庞,略微低头吻了吻。
身后大波哄笑声传来。
她呆若木鸡,指腹温凉的触觉窜过四肢百骸,心头好像蹦哒着小兔。
“笨手笨脚,以后别做这种事了。”程允漫不经心端详两眼晴天娃娃,接过它随手丢仪表台,“丑不拉几。”
“糖糖?”稚嫩童音近在咫尺。
宋栖棠迷迷糊糊掀起眼皮,夭夭的脸出现视野。
思绪依旧不太清明,散光的瞳孔过了许久才逐渐聚焦。
“你睡着了,可你的电话一直响。”
夭夭拿着手机递给她。
宋栖棠眸底氤氲的雾气缓缓消散,“谢谢宝贝。”
她瞅一眼来电,眉宇间深思堆积,交谈几句后,挂断手机。
“夭夭,我等会儿洗个澡去见塞伊达阿姨,你自己乖乖吃饭。”
——
庄家的别墅占地九百多平,三面环山,带私家花园与庄园。
宋栖棠换了斜肩款泰服,高雅别致的银色半掩雪白肌肤,镶钻的手环和腰带交相辉映,折射熠熠流光投到垂腰后的锻锦面方巾。
佣人打开花园深处的暗门。
远远的,仪器切割的声响隐约传进耳朵。
她驻足片刻,选另一边,面不改色往里走。
塞伊达立玻璃窗前,听到轻缓的足音,转过头,中音带笑,“补觉了?”
化验室亮着的皎白光晕披她肩膀,一张脸美得雌雄难辨,175的身高格外纤长。
哪怕相处两年,面对塞伊达,宋栖棠仍旧难免恍惚。
“睡了大概半小时,被你电话吵醒。”
收敛思绪,她走到塞伊达身侧,“我们要提早回星城?”
“是你舅舅的想法,参加完米兰展让所有人都看到星城的AN。”
塞伊达的中文比较流利,但语法组句不太熟练。
“之前要不是我故意藏着他,或许你们早相认,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早点相认,你婶婶说不定还活着。”
“抱歉,棠棠。”
“所以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宋栖棠无言。
原先晓得庄儒品还活着,本来有很多疑问,直到同塞伊达见面,诸多疑虑茅塞顿开。
如若塞伊达没耍手段买通医生,也没故意窝藏,庄儒品早恢复记忆。
“你说的可能性确实有很高的概率成真,我就不口是心非原谅你了。”
塞伊达笑笑,欣赏她身上的泰服,“你穿成这样,真美。”
宋栖棠也看了看塞伊达穿的奶昔白间灰蓝长裙,“彼此彼此。”
“氡。”塞伊达瞥向化验室,“放射性,正规渠道很难买到。”
“我也不是正规的用途。”宋栖棠凝眸,盯着桌上炼金浇注的佛像。
两人静默几秒,塞伊达再次打破沉默。
“江老爷子下个月九十大寿,我们要在那天现身,棠棠,想个办法,让那一天变成属于我们的辉煌时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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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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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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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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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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