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负罪心理作祟。
她觉得,如果宋家继续和自己家做邻居,或许,那桩惨事不会发生。
如若当初自己的妈对栖棠没那么大偏见,他们住一起互相照应,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心不在焉陪着宋栖棠走了一路。
直到宋栖棠停步,她都傻乎乎接着往前抬步。
“想什么?”手臂忽地被一只柔荑拉住。
她恍惚侧首,衔接女人清明的视线。
“隋宁,再过几天,我要出国。”宋栖棠淡淡吭声。
隋宁一愣,“这么突然?”
“我舅舅在T国有不少的产业,他希望我过去。”
宋栖棠静然正视隋宁,唇线抿着淡弧,单刀直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T国发展吗?以后就跟着我打拼,做我的左右手。”
隋宁更诧异,半天没回神。
“你有案底,国内找工作比较困难,偏偏你不甘于人下,与其给别人打工或者自己创业四处碰壁,不如帮我做事,你我曾经一块儿患难与共,我信你,你信我吗?”
不等隋宁接腔,宋栖棠轻柔踱至樱花树旁,波澜不惊的轮廓愈加美艳,“再者,沿海城市比内地的机遇更多,能开拓的眼界更大,我想带你回星城,你聪明,不懂的地方,可以慢慢学。”
隋宁瞠目结舌,瞪着宋栖棠无言以对。
其实她不懂,为什么两三天不见,面前的女人便变了个人似的。
“T国啊……好远。”她低喃,眼神飘忽不定,“我不会泰文,姥姥她们……”
“我周日的飞机,你还有两三天时间考虑。”
宋栖棠温淡打断隋宁,目色沁出寒净,似笑非笑瞧着她,“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选择走的那条路,同我爸还有江宴行无甚区别。”
“从私心而言,我希望自己的心腹是信得过的,再站在客观角度,我认为你应该走得比现在更远,你好好考虑,想清楚了,通知我。”
隋宁的大脑乱糟糟的,暂时理不出清晰头绪。
沉默一会儿,她问:“你为什么要回星城?”
宋栖棠漫声笑了笑,双手悠然背身后,侧目远眺青蓝色的天空。
“讨债,重振宋氏。”
——
正初夏,风清日朗。
林荫小道种着一排繁盛的樱花树,葳蕤的花瓣深深浅浅渲染着粉色,远远望去,犹如烟霞飘浮树冠,蔚然成画。
宋栖棠窈窕的背影立在树下,那层璀璨绚烂的霞色映着娇美侧颜,她仿佛融进了画,兼之柔媚的气韵,整个人漂亮得格外夺目。
隋安站在台阶上,失神地凝视,心头莫名涌动着不知名的恐慌,脑海忽而闪放过水族馆为她拍照的情景。
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将摄像头聚焦几十米外的宋栖棠。
屏幕定格着女人隽永的身姿,他专注凝望,没留神后面的脚步声。
“我听殡仪馆的人议论,宋家舅舅坐的是劳斯莱斯库里南,六七百万!”
隋母不知何时走到隋安身畔,讳莫如深地打量下方谈话的两人。
“你姐与她关系这么铁,万一她拜托舅舅给你姐介绍工作,该多好?”
隋安听见隋母吭声才如梦初醒,转头看过去,对上自己妈精光满溢的眼眸,只觉得不舒服。
“妈,您如今是不是后悔没同意栖棠做你媳妇?”
隋母脸色一僵,眼睛遛向花树边艳光四射的年轻女人,冷哼,“两码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先头说她什么皇家艺术学院毕业,我还不信,眼下正儿八经打扮出来,确实有千金风范。”
挑剔审视宋栖棠身段,鄙夷不减,“可惜那股狐媚相,我还是不满意。”
隋安心里的寒气源源不断侵袭着神经,随便扯一扯便疼得要命。
他黯然敛眸,不顾隋母的叫唤,快步走远。
隋宁曾义正辞严说过,宋栖棠不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
此刻,他貌似彻底懂了。
落地的凤凰终于要重新飞回属于她的梧桐枝。
而自己,只是小斑鸠。
——
安置完阮秀珠的骨灰盒,宋栖棠一行人回酒店。
庄儒品淡声,“我去逛珠宝展馆,你舅妈对这儿的珠宝感兴趣。”
宋栖棠闻言颔首,“您路上注意安全。”
“还不叫舅舅?舅舅今天替你出气了。”
“您砸钱,还叫帮我出气?”
庄儒品失笑,“人家哪里瞧不起你,我就往哪里扇巴掌。”
宋栖棠抿抿嘴,话锋倏忽一转,“这里的黑/市有不少钻石臻品。”
庄儒品眸光暗了暗,呵呵笑着离开。
夭夭的情绪一直非常低落,听见他温声嘱咐宋栖棠早休息才抓紧时间悄悄发问,“姨姨,那个伯伯是你舅舅哦?”xǐυmь.℃òm
宋栖棠点头,忽地眉尖轻拢,垂眸多看她两眼,“怎么不叫我糖糖?”
夭夭沮丧咬嘴,垂首玩自己手指。
“听好了,”宋栖棠蹲下身平视夭夭,“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还是那个糖糖,你还是那个夭夭,懂吗?”
夭夭默了默,怯怯出声,“我有些害怕,他们说我们不留在滨城了。”
宋栖棠嫣然一笑,“我带你去更远的地方,看更美的风景。”
余光处,穿黑制服的女人倏地缓缓走近。
“宋小姐,江先生的航班稍后抵达,”阿茵略微思索,近前两步,“你们见面之前,有件事,您不能被蒙鼓里。”
——
晚七点半。
江宴行稳步走出航站楼,板正的身形很快越过机场大厅。
助理等门口,两人视线短促交错,前者翻开资料夹伴身侧。
“查过庄儒品,身份、背景没漏洞,大概十六七岁失踪,比庄如愿小近十岁,是宋显义的亲信,五年前娶了酒店大王的独女赛伊达。”
“据资料显示,他近两年名号在唐人街很响亮。”
江宴行斜身坐车里,身影懒散叠车椅,“他老婆的资料给我。”
助理递过去。
商务车开着顶灯,第一页翻开,女人妖艳的异域脸孔映入眼帘。
年纪比庄儒品小两岁,身材的曲线相当火辣。
“蛮会享受的,”江宴行目无涟漪,不咸不淡点评,“这女人尤物级别。”
前座的助理冷不丁干咳,满脸一言难尽。
江宴行没多思量,黑眸漠然移到资料最下行。
蓦地,瞳眸渐次覆盖阴影。
他玩味嗤笑,“老东西,口味比老子还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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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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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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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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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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