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夭夭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响起,“我不要离开外婆!坏人!你们别碰我!”
宋栖棠心坎儿一抽,堪堪站稳,定睛朝病床望去,嗓子眼提着那口气刚消散又立时汇聚胸腔。
“你们来做什么?”
她脸色阴黑,厉声指着和护工抢夺夭夭的中年女人,“手不想要了吗?把孩子给我放下!”
那女人冷不丁被宋栖棠一吼,吓得险些肝胆俱裂,讪讪松了手,“龙生龙凤生凤,流氓生的女儿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真没素质。”
隋宁紧随前后冲进病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床边的一男一女,愣了愣,“你们谁啊?”
中年女人裹着华贵的紫貂大衣,闻言,尖刻的眼神挑剔打量过穿扮普通的隋宁,笑得很假,“我是夭夭的奶奶,叫我高夫人就行了,这位……”
高夫人拉过身旁背对她们的男人,“他是夭夭的爸爸。”
“妈呀,哪儿来的鬼?”隋宁看清高飞的相貌,立马嚎道:“长得这么丑还好意思出来吓人?”
宋栖棠眼波闪烁,盯着半边脸庞伤疤纵横的高飞,瞳眸收缩着凝滞。
夭夭被吓得大哭不止,泪眼婆娑向宋栖棠伸手求抱抱,“姨姨,我怕!”
宋栖棠毫不客气推开高夫人,一把将夭夭搂怀里,“不哭了,姨姨在呢,姨姨保护你。”
高飞接连遭到嫌弃,铁青的脸孔更显狰狞,不悦吭声,“所以我们要回孩子是正确的,瞧你们把她教成什么样了,目无尊长,任性淘气,哪儿还像我们高家的孩子?”
他的声音听着也特别古怪,好像声带出了问题。
阮秀珠怄得心脏绞痛,嘶声道:“你们给我滚,孩子我绝不会给你们!”
要回孩子这四个字猝不及防击在耳朵,宋栖棠心口一凉,眼底骤然迸发冷锐的光芒,缓缓直起腰,双手交叉护着夭夭,“你们来要回孩子?”
高夫人剜了眼高飞,示意他沉住气,随后傲慢上前,凝眸审视宋栖棠。
高家与宋家二房是姻亲关系。
先时高飞娶宋可馨的婚宴上,她曾远远见过这位星城第一美人,模样确实万里无一,一看便晓得是宋显义娇养出来的。
如今虽然落魄,底子还是很出众,那股大家闺秀的贵气沉淀得更有韵味。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栖棠吧?就宋家坐牢的长房大小姐。”
宋栖棠下意识捂住夭夭耳朵,她不愿别人当着孩子的面提起她脏污的过去。
隋宁替阮秀珠顺胸口通气,插嘴,“夭夭一直是给阮姨带,你们凭什么抢走?”
“我听说——”她不怀好意拖长音,看向丑得能当夜叉的高飞,“是你们先放弃孩子抚养权,现在变卦又是几个意思?说话比放屁还不如,拉出来的屎还能塞回去吗?”xǐυmь.℃òm
“简直粗鄙不堪!”高飞嫌恶地看着隋宁,又转向宋栖棠,义正辞严责难,“我的女儿成天就和你们这种粗俗的市井小民朝夕相处,她将来长大得是什么样子?”
说着,他探手去抓夭夭,夭夭却哇哇大哭转身抱紧宋栖棠,“姨姨,我不要离开你们……”
宋栖棠让夭夭躲到自己身后,幽凉的眸子掠过高飞落定高夫人,“我不想在孩子面前争这些废话,法院判得清清楚楚,夭夭归宋家,她叫宋南乔,和高家没有多余的关系!”
“那是以前,此一时彼一时。”高夫人接住宋栖棠的茬儿,姿态趾高气昂,“眼下既然我们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上诉肯定免不了,不过我们毕竟做过亲家,做得太绝面儿上不好看。”
“可馨死了五年,阿飞才是夭夭的亲生父亲,宋大小姐,你婶婶一意孤行,可你总是个聪明人。”她淡淡瞥眼夭夭,轻蔑一笑,“照法律的规定,她的第一监护人轮不到你们。”
宋栖棠脸色微变,指腹攥了攥,语气仍旧镇定自若,“高夫人,法律不外乎人情,夭夭当年为什么会归我们抚养,相信你们心里也有本账,真要闹大,我们是无所谓,你们高家丢得起脸吗?可别到时候鸡飞蛋打,芝麻西瓜都没捞着。”
“真奇怪,”隋宁深目闪了闪,默契地接口,“五年前不要,怎么现在又来要?”
高飞哑然,划伤的面颊掩盖了些许异样表情。
高夫人嘴角耷拉,一时也没接腔。
隋宁耐人寻味地勾唇,“该不会拿夭夭换亲吧?夭夭的妈死了五年,她爸难道没再婚?你们所谓的豪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们是不可能随便让你们带走夭夭的,要上诉尽管去好了。”
阮秀珠刚才受了大刺激,情绪十分激动,强撑的身子摇摇欲坠。
宋栖棠见势不妙,慌忙牵着夭夭跑去床头按铃叫医生,冷眼扫向杵着的高家母子,“还不滚?孩子我不可能交给你们,就算上诉,我们也会奉陪,她是宋家的骨肉,你们敢动她的歪脑筋,先过我这关!”
不多时,医护人员相继进门,场面一片混乱。
高夫人冷然放话,“宋栖棠,先礼后兵听过吧?识相的,你乖乖把孩子交出来,否则……”
意味深长顿住,视线从阮秀珠傲慢延伸至宋栖棠,笃定地补充,“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宋家大小姐,凭高家的势力,对付你比捏死蚂蚁更容易。”
她斜眼,眼角瞟向一脸凶恶的高飞,“咱们先走,大过年的留这里磨叽,晦气!”
两人经过病床,夭夭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高夫人挑眉,趁宋栖棠让路,涂大红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抚上夭夭小脸揉搓,嘱咐高飞,“丫头瞧着机灵漂亮,就是不懂礼貌,带回去让你老婆好好教她,别丢高家脸。”
夭夭白嫩的脸蛋被指甲划出透明印迹,她抵触地扭头,娇声呼唤,“姨姨!”
宋栖棠钳住高夫人手腕,唇线没半点起伏,眉眼阴沉欲滴,“我说了,别动她。”
高夫人放开夭夭,愠怒撇嘴,边往外走边埋怨,“要不是……我才不稀罕,走了走了。”
“妈,将就点吧。”高飞回头瞄一眼宋栖棠窈窕的身段,眼底掠过遗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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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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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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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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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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