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棠,你有没有想过,江宴行逗留滨城不是一天两天,他倘若铁了心隔三差五折腾你,你要怎么办?就这么随传随到吗?”
坐到车上,隋宁担忧而饱含同情的眼神始终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宋栖棠烦闷地靠着车窗,明知自己被江宴行耍着玩却无可奈何。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况且,她有不少把柄被江宴行捏着,随便一样都能气死阮秀珠。
她忍不住暗自抱怨,为什么江宴行偏偏来的是滨城?
没出来时,希望能尽早自由,如今得偿所愿,又觉得自己处处受制。
若追溯五年后这段孽缘的起因,她真的恨死孙梅,也怪自己掉以轻心。
翌日便除夕,火树银花不夜天,聚集中心大街迎新年的人群很多。
大型烟花秀将夜空点缀得极其华美,宋栖棠却兴致缺缺。
手里拎着几十万的钻石,生怕招致居心叵测之人的注意。
堵了半小时车,才抵达滨城大酒店。
江宴行一直没给她再打电话,原先还觉得奇怪,又豁然开朗,或许他笃定她只能乖乖就范,所以这么胸有成竹。
直到——
“抱歉,宋小姐,江先生还没回来。”
宋栖棠神色错愕地看着前台,“你再帮我查查,他约的我。”
“真没回,不如您再联系江先生?我们是不可能让您进他房间的。”
宋栖棠一头雾水,“谁要进他房间?”
前台笑得一脸深意。
宋栖棠顿时了然,估计那些女人没少来找江宴行自荐枕席。
包里的手机再次振动。
她愤然拿出来一看,握着机身没好气凑到耳畔,“你到底几个意思?”
江宴行很淡定,对她的怒火置若罔闻,语调平平无奇,“临时有视频会议,今晚得通宵,你来西湖公寓701。”
“你存心玩我是吧?”宋栖棠瞅了瞅大堂的挂钟,眼底卷起两簇火苗,“都快十一点了,堵车,本来城中村到酒店就远……”
“那是你的事,跟我说做什么?我还得派专人专车接你?”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宋栖棠轻蔑一笑,环顾外头闪耀红色灯幕的高楼大厦,胸腔的闷气化作尖锐嗤音,“江宴行,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已经十分确信,江宴行故意玩她,可又没证据。
江宴行的语气更是稀松寻常,“大概,你有药?”
“你末期了,我给你送钟更靠谱!”宋栖棠怒气冲冲收线。
原地踱几步,她想打车回去,如果真去西湖,再回家得明早。
刚走到拥挤的站台,手机忽然进来一条高清彩信。
盯着屏幕里衣衫不整的女人,她手背青筋突兀,唇齿狠戾摩擦,眼眸深处掀起的骇浪能吞噬无垠夜色。
宋栖棠攥着手机,讷讷发了一会儿呆,待胸口奔腾的暴睢稍微平息,抬眸默读站牌,重新返回酒店门口,拦下一辆空乘出租。
——
临近零点,夜幕深静如空谷,天边只能找着寥寥星子。
宋栖棠从北到西奔波经历过大规模堵车后,总算站在公寓的701前。
许是江宴行提前打过招呼,管理员直接放她进电梯。
虽然暗示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拖着疲惫脚步走出轿厢的那一秒,宋栖棠终究放弃表情管理,毫不客气揿下门铃。
门铃没响多久就开了。
江宴行寂寂立在门边,颀长身影朝宋栖棠脚边倾斜,面色风平浪静。
他挑眉,俊魅的脸庞沐浴着远处灯影,像落了一层薄冽的雾气。
“大小姐很会踩点,赶在零点整敲我家门,我是不是该准备红封?”
“江先生的慷慨,我受不起,你留着自己用。”
宋栖棠冷然勾唇,抛下清凌凌的余光睨着江宴行,越过他往屋里走,“怕折寿,还想多活几年。”
男人反手关门,懒洋洋倚墙柱,“大小姐命硬,我克不着你。”
宋栖棠弯起眉眼,轻嘲,“没办法,江先生的八字更硬。”
公寓是精修,一应摆设尽管挺简洁,但很有格调。
茶几摆着三台运行的笔记本电脑,旁边一摞厚厚文件夹。
宋栖棠收回视线,停在玄关,将装钻石的购物袋放矮柜,“您过目。”
江宴行抱臂,懒散抬了下眼皮,没看钻石,只凝视宋栖棠,音色慵倦,“钻石的问题稍后谈,去给我做夜宵,我饿了。”
宋栖棠侧眸,险些错觉自己幻听,“什么?”
江宴行的目光停留她精致五官,淡声重复,“去给我做夜宵,我饿了。”
“看来你病得不轻。”宋栖棠睫毛撩起,寒声接腔。
深更半夜,折腾她跑来跑去就算了,居然还有脸使唤她当保姆?
想得美!
江宴行的神态一派清和,“我很忙,也很累,没心情和你磨叽。”
宋栖棠冷笑,针锋相对,“我也很忙,而且还很烦,没兴趣陪你玩。”
说着毫不犹豫伸手去拧门把。
江宴行淡漠落下手,指腹不轻不重捏住她腕骨。
用的巧劲儿,不会太疼,更挣脱不了。
“那颗钻胚你今天就开始切磨,假如不想对着我,就尽快完成任务。”
“去给我做饭,”江宴行凉漠的眼神笼罩宋栖棠,唇侧绵延轻薄弧度,眉宇间却掠过阴翳,“我耐心有限,透支完了,你承担不起后果。”
宋栖棠的戾气瞬时上涌,用另一只手去掰他,“多严重的后果?是灭口还是把我送东/南/亚?”
“再要么,你直接让我捅一刀再把我丢进牢里,毕竟没有第二个秦晚能让你大动干戈折磨我,所以江先生只能委屈点,自己上了。”
江宴行纹丝不动,手指力度加大,温热指尖紧贴着宋栖棠脉搏,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你不会想知道真正得罪我的后果。”
挣扎许久,都没能摆脱桎梏,压制的怒意再度烧灼宋栖棠心脏。
她直视江宴行,眉梢眼角流淌的嘲讽全凝结成冰冷霜雪,使开着暖气的空间弥漫着沁骨凉意。
“你不怕我毒死你?”
江宴行斩钉截铁,“我相信你日思夜想都希望我死,更相信你不舍得她们陪葬。”
“再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懒淡扬唇,突然扯着宋栖棠抬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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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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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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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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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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