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抱着宋栖棠,软软嘀咕,“糖糖,我没偷。”
“乖宝最听话了,姨姨晓得你是被冤枉的。”宋栖棠亲亲夭夭。
夭夭趴她肩头,小手扒拉她长发卷着玩,眼圈又悄悄红了。
黄老太歉疚,“对不起,棠棠,我没照顾好夭夭。”
宋栖棠勉强一笑,摸摸夭夭的头顶,“今天麻烦您了。”
黄老太固然喜欢夭夭,可终归不是自家孩子。
如若是自己家的,就不会随意丢下。
闻言,黄老太脸色莫名。
宋栖棠只说麻烦她,没对她的歉意有所表示。
这丫头……锋芒内敛,人不可貌相。
一起走出隋家,隋宁捏夭夭的脸蛋,提议道:“栖棠,咱们今后把夭夭带去市场吧,反正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我也这么想,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人放眼皮子下比较放心。”
回到家里,宋栖棠诚恳道歉,“夭夭,对不起,是姨姨不好。”
夭夭腻着她不肯松手,“没关系的,你很忙,要赚钱给外婆治病。”
“等学前班开学,我就有老师照顾了,还有同学陪我玩。”
夭夭水润的眼珠散发期待,犹豫一会儿,轻声问:“姨姨,我想跟你在一起,他们都说我是没家的孩子,被大人丢来丢去。”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宋栖棠冷眉一蹙,看着夭夭娇嫩的脸庞,心里一痛,愧疚像凛冽锋刃割开心脏,“以后夭夭都和我在一块儿。”
“糖糖是我妈妈就好了,别人都有妈妈保护。”夭夭眨巴黑润的眼睛,盯着宋栖棠,粉唇瘪了瘪,哭腔飘出喉咙:“你为什么不是我妈妈?”
夭夭自幼很懂事,晓得自己情况不同于其他孩子,又害怕惹外婆伤心从不好奇父母去向,可今天被欺负了,真的感觉超级委屈。
好想要妈妈,也好想要爸爸啊……
宋栖棠眼皮颤了颤,骤然窒息,呼吸酸得发潮,视线已经模糊一片。
她望着夭夭,目光恍惚瞬息,指腹怜惜地摩挲夭夭依旧红肿的双眼,“你可以把我当做妈妈,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好!”夭夭乖巧点头,忍着泪意扑到宋栖棠怀里,但最后仍是没憋住,小声哭起来,声声都牵扯宋栖棠的心,让她心疼不已。
宋栖棠无言搂着小姑娘,不停给她拍着背,自己同样泪流满面。
过了一刻钟,夭夭忽觉羞涩,掏出手帕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眶。
“姨姨,这是我们的秘密噢,你不能把我哭了的事告诉外婆。”
夭夭自己擦完眼泪又给宋栖棠擦。
宋栖棠瞥到那块手帕巾,认出是高定西装专用。
“谁给你的?”
“一个帅叔叔,那么高那么高!”夭夭比划,尔后眼光明亮地瞅宋栖棠,“糖糖,亮亮冤枉我,他们都不信我,只有两个叔叔替我说话!”
“他们有一个是上次来医院看我的大哥哥,叫我小公主,还有一个……”
夭夭没察觉宋栖棠遽然凝重的面色,费力思索,小脑瓜里的灯泡忽一亮,“怪不得我看到那个帅叔叔会觉得眼熟,他上过电视,是……”
“夭夭。”宋栖棠柔和的音色忽而清凉不少,她放下那条手帕巾,轻哄着,“姨姨答应你保守秘密,你也不能把那两个叔叔的事告诉外婆。”
“外婆很聪明,她一听就能猜到夭夭被欺负了。”
夭夭立刻点点头,朝宋栖棠翘起小拇指。
拉钩完,宋栖棠随手收起手帕巾,去厨房做晚饭。
夭夭小尾巴似的跟着她,眼珠转了转,抬手指向阳台晒衣架,“糖糖,海绵宝宝晾干没有哦?”
“我明天给你拿。”
“糖糖,”小小的女孩蹙紧秀气眉头,“什么是杀人?”
“咚——”
宋栖棠正准备淘米,米罐失手脱落,迅速滚动着撞向门板。
昏黄的暮色里,她全身僵硬,脑袋一阵阵晕眩,几乎站不稳。
“糖糖,你怎么了?”
夭夭捡起米罐凑近宋栖棠,瞳孔畏怯地瑟缩,“是因为我吗?”
宋栖棠心潮起伏,满身血液顷刻下沉,尽数涌到冰冷麻木的脚趾。
“没事,”她气若游丝,想起夭夭刚才的问题,强迫自己迎视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眸,艰难吐出字句,“你听谁说的?”
“亮亮……”夭夭咬唇,不安地观察宋栖棠苍白凌厉的眉目。
宋栖棠慌乱撤开视线,气息急促,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眼前浮出忽黑忽红的斑点,“那是不可弥补的错误,等你将来长大就明白了。”
“为什么不能弥补?”夭夭回答得天真无邪,学宋栖棠的模样抚摸她头发,“老师说,我们都会犯错,改掉就是乖孩子,糖糖别怕。”
宋栖棠犹如被一针狠狠刺穿了骨髓。
“谢谢。”她逼退眼底的潮涩,僵冷身躯逐渐放松,温度一点点回升到体内,握紧拳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你,宝贝。”
这一刻,她无比感激宋可馨。
居然留下如此可爱窝心的小天使给自己。
——
除夕前夜,宋栖棠吃过饭,总算将劣钻切磨完毕。
二手笔记本正播送本地新闻,她偏耳听了几句,眉骨拢起些许皱褶。ωωω.χΙυΜЬ.Cǒm
珠协的会长李国栋因监守自盗被抓,他不仅将协会高价的钻石用仿钻鱼目混珠,还涉嫌同黑/市进行非法的钻石交易,昆爷同样落入法网。
屏幕五彩斑斓的线条映进瞳孔,画面一转,赫然是江宴行参加珠宝展高峰论坛的专题访谈,宋栖棠神情淡定地关机。
一石三鸟,那个人做一件事从不会只为一个目的。
刚想洗漱睡觉,书桌上的手机蓦然振动。
备注无名,号码却熟悉。
她动作一顿,瞳眸闪烁,随手接通。
“来滨城大酒店。”
宋栖棠瞥一眼闹钟,“现在?”
距离零点不到三个小时。
“就是现在。”江宴行慢条斯理启唇,“带上那颗劣钻,新闻看到了吧?”
“没看。”宋栖棠硬邦邦拒绝,“我要睡觉了,家里孩子在,明天我去找你。”
“那不用了,你可以不来。”
宋栖棠一喜,绷着的脸皮还没松,谁料那人又不紧不慢补充,“我在回酒店的路上,直接去你家。”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宋栖棠面沉如水挂断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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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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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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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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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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