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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慨怨恨的指责如一记冰锤砸在耳畔引起回音。
江宴行浓密的睫毛舒展,低低敛了眸。
原来是她。
眼前的小女孩很漂亮,眉眼生嫩,黑发柔软,睁着一双泛红的鹿眼,表情显得受伤,可嘴角依然倔强地抿着。
“好面熟啊……”
叶凯风挠头,也盯着夭夭看一会儿,卡壳的脑子灵光乍现,“这不是……”
话到一半,他睃眼江宴行,又扭曲着脸回吞。
上次城中村的人闹事,他去医院慰问,见过夭夭,她是宋栖棠外甥女!
“走吧,没什么热闹好凑。”叶凯风果断转身。
却不料,身旁那个静水流深的男人抬步朝夭夭走去。
他个子太高,夭夭只能努力仰着脖子瞅他,但仍是徒劳。
“手表不是你拿的?”
江宴行蹲下平视夭夭,用的是“拿”而非“偷”。
夭夭还不懂如何形容被尊重的感觉,可江宴行的言行让她感到温暖。
“我没拿……我不晓得怎么在我书包里。”她扁嘴,鼻涕泡泡冒出来,羞赧低头。
江宴行迟疑一秒,取出一块手帕巾递给她。
夭夭被黏稠的泪水糊住眼睛,接过手帕擦鼻子,“谢谢叔叔。”
江宴行淡然瞥向亮亮母子,“报警。”
亮亮妈刚要应声,亮亮忙不迭拉了下她袖口。
这细微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江宴行的眼,他深冷眉目更凌厉,起了身,气势越发迫心。
旁边有孩子插嘴,“亮亮前两天打匡爷爷的狗,夭夭说了他,肯定是他故意报复!”
亮亮心虚地避开江宴行锐利视线,大着嗓门否认,“我没有!”
江宴行的语气四平八稳,“手表可以拿去验指纹,如果蓄意诬陷,监护人也得担责。”
叶凯风作势拿手机,“一点破事吵来吵去,报警不就得了?”
“别!”亮亮妈在收到儿子求助的眼神后爆出厉喝,脸色憋得像猪肝,“可能小朋友闹着玩,不小心发生了误会。”
夭夭圆溜溜的黑眸流溢晶莹光芒,肩膀抽动着强调,“我从不偷东西!”
江宴行看一眼委屈的小可怜,转向亮亮母子,“道歉呢?”
亮亮妈瞪儿子,干笑着望向夭夭,“对不起啊,阿姨一时心急错怪了你。”
夭夭突然往江宴行身边走一步,揪着手指,沙哑的声音嘟囔,“好吧,知错就改是好孩子,我原谅你们了。”
亮亮妈愠怒,抬眸看见一米九且冷面神似的江宴行,嚣张气焰又熄了。
叶凯风没忍住,笑了笑。
人小鬼大,还懂得仗势欺人。
“夭夭!”
黄老太拎着菜篮喘气跑近,“他们说你偷东西,怎么回事?”
夭夭小脸一垮,“我没偷!”
余光里,那两个男人相继提步。
她咬咬唇,不顾黄老太的叫唤屁颠儿跑开。
“叔叔,大哥哥!”
身后冷不丁响起童稚的叫声。
江宴行挺俊的身形微顿。
夭夭小炮仗一样冲来,脆声开口,“谢谢你们刚才帮我。”
叶凯风觉得好玩,随意问:“多大了?”
“我五岁!”
“五岁?”叶凯风定睛端详瘦弱奶萌的夭夭,“真不像。”
夭夭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仙贝,一人手里塞一片,内手腕画着的三颗小星星映入江宴行眼帘,“送你们哦。”
“再见!”她挥手,往来时的路跑回去。
叶凯风见状哂笑,“拿我们当小孩儿哄。”
拆开包装,眼尾一扫,发现江宴行有些失神。
“三哥?”
江宴行寂然敛眸,收拢思绪,迎着萧索寒风走远。
——
宋栖棠到市场才知道店铺是由娇姐朋友转手。
“好久不见,变得更标致了,你跟隋宁开服装店?想法不错,眼下女人创业也是潮流。”
娇姐亲昵拉着宋栖棠,“下礼拜过年,得空回金四季坐坐。”
宋栖棠只当是句客气话,一笑置之。
条款确实晦涩,她斟字酌句看完,不动声色与隋宁对视一眼。
隋宁会意,翻出私章同那人去隔壁打印店落实合同。
宋栖棠既然决定参与就不可能空手套白狼,暗自盘算能出多少钱整货。
娇姐打量四下无人,窃笑着挨近,“你们合伙开店,江先生知情吗?”
宋栖棠心无旁骛按计算器,语气平淡,“我们没关系。”
“还嘴硬?小宋,你这就不老实了。”娇姐故弄玄虚,“你知道为什么你上班的那半个月,遇着的客人都通情达理吗?”m.xiumb.com
久久不闻人声。
“江先生的吩咐!”娇姐把江宴行的原话复述一遍,“虽然我答应你不出,可我们这行身不由己的关头太多,就凭你的长相身段,我一个人护不住你。”
宋栖棠抿抿唇,侧脸冷漠得不近人情,依然没搭腔。
“还有那晚见死不救的几个姑娘,你肯定猜不到她们的去处,太惨了!”
宋栖棠笔尖倏然一滞,眼睑下形成的半弧暗影渐淡,终于缓缓抬头。
“全送进东/南/亚的红区,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国,就算回来也没用。”
娇姐对接女人清亮如山溪的水眸,“只因为她们对你受辱袖手旁观。”
宋栖棠羽睫翕动,神思渺远霎那,面无波澜继续算数。
“你怎么就不感动?江先生冲冠一怒为红颜,更何况压下贾平昌的事也算颇费周折,平时电视上见到江先生,还以为真是个清风明月的人物,没想到……”
宋栖棠轻笑,不疾不徐续接娇姐的话,“没想到这么狠,对吧?”
“那个人,比这狠千百倍的手段我都见过,也领教过,早习以为常。”
“为什么要感动?”
宋栖棠清澈见底的眸光倏忽闪耀一抹琉璃色,她歪头,似乎真不理解娇姐的脑回路,脸庞蔓延阴云,红唇微启,每个字仿佛尘埃静静漂浮。
“他把我害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任我被践踏进泥沼再心血来潮把我捧云端,我就得感恩戴德?”
“无论他做什么,我永远不会感动,哪怕他以死谢罪。”
娇姐哑然,被宋栖棠这番冰冷言语震撼,喃喃,“你恨他?”
江宴行在星城那些事,她略有所闻,寻思着他或许有心赎罪。
宋栖棠沉默片刻,笑容凉薄刻骨,眼睫遮住漆瞳,唇弧渲染浓浓讥诮。
“我恨,也不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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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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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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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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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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