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砌已经休了整整三日的假了,第四日天一亮,少年顶着清晨的毛毛细雨,急匆匆地向郡城赶来,少年越走,雨越下越大,等他到了郡城,无声细雨已经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大雨。
还好出门前阿母塞给我了一个斗笠,少年心中感念着母亲的心细,抬手将斗笠往低按了按,朝着昏郡侯府门就奔了过来。
“站住!何人闯侯府!”
昏郡侯府门前,赵霭正对着朦胧雨幕思念都城中的妻小之时,突然迎面撞来了一个带斗笠的少年,杜霭横道在前,出声喝道。
“赵军门,是我!”
薛砌摘下斗笠露出青涩的脸庞,奔跑了一路,少年此时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冷飕飕的雨水将少年的脸庞吹打的青紫。
赵霭收刀入鞘,站定问少年:“为何今日才归?”
站在门口后,少年才觉察到今日的气温竟是如此寒冷,牙齿打着颤说:“回军门,家中这几日忙了些,故多耽搁了两天。”
赵霭挥手示意军士上前检查薛砌,薛砌归府,什么包裹都没有,那名军士简单的摸查了两下,便侧身让开,示意赵霭没有问题。
见军士盘查完毕,薛砌向那军门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向门内走,却见赵霭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薛砌拱手疑惑问道:“军门,可还有事?”
赵霭没有答话,反而盯着薛砌看了好一会,看的薛砌好不自在,正要询问原由时,杜霭突然厉声问道:“出去这几日,都见了谁?都说了什么话?”
薛砌被赵霭问的愣住,眼睛迷茫的看着对方,心里开始回忆起这几日的经过。这三日,自己一直在家中农忙,哪有时间去见别人,想到这里,少年脑中忽的闪出一丝不妙,对方明显是在怀疑自己,还把自己当做奸细了,少年赶紧解释说:
“军门,砌这三日一直在家中农忙,不曾与外人相见,昨日韩贼曹与程左曹亦有所见,还请军门明鉴!”
“哼,别拿他两吓唬我,老实说,到底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见薛砌提起韩渊平和程知终,赵霭心中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前些日他已数落过二人,后来见二人对薛砌开始戒备了起来,赵霭一时对二人欣慰了起来,嘴上还不断给其他军士说这二人孺子可教,日后定有大为。
谁知,二人昨日回来之后,对薛砌又换了一种态度,先是安顿自己说让他以后对薛砌宽容一点,不要再那么为难对方了,后面又隐约听程知终说打算给薛砌脱了职,再往后,二人便刻意撇开自己,私下谋划着什么。
赵霭当夜重新找到二人,向二人表达了不同意的看法,又说二人这是养虎为患,遗祸未来。韩渊平见赵霭如此固执,便劝他不要再掺和此事了,还说薛砌的事自己另有打算。
见韩渊平听不进去,赵霭一时恼怒了起来,还要争论之时,韩渊平以库管之事来压,这才让固执的赵霭收了再争的心思。
早前,还是叫杜霭的赵霭到侯府之后,韩渊平便给他安排了院中兵器甲胄的管理差事。谁知赵霭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府中大小所有兵器甲胄全部厘清,归整成册,其后,无所事事的赵霭又找到了韩渊平,让他再给自己一份差事。
韩渊平见赵霭那几日确实有点闲的发慌,怕他闲逛间再跟彭庆弄下什么不愉快。程知终见赵霭体大壮硕,建议他让赵霭做个随身甲士,整日带在身边,这样也能免了那些麻烦事。
程知终的这个建议,妥不妥当暂且不说,他日若是赵霭再被启用,两人日后同殿为臣,以赵霭这样刚烈的性格,怕是到时会因此对自己生出些许介意来。想到府门口需要增加一名盘查进出仆从的军士,韩渊平便让赵霭接了那差事,谁知这正好合了对方的心意,赵霭每次盘查起来,比盘点天子内府都要细致。m.xiumb.com
赵霭见韩渊平不悦,并拿库管之事来压自己,一时间没了再争的心,但刚直如山的他,哪里是那种听了就能做的人,今日这不就拿住薛砌开始,好好盘问起了。
薛砌见搬出韩渊平和程知终为自己证明,对方都不相信,便知道对方这是要故意为难自己了。少年心中愤怒不已,不屈的目光勇敢地迎接着对方同样饱含愤怒的眼神,薛砌立在门下,拱手朗声再问:
“军门这是何意?是觉得薛砌,是那等奸佞小人吗?”
“竖子狗胆,大人问话,答复既是,胆敢忤逆?”
被窥破心思的赵霭,噌的拔出长刀,怒指薛砌而去,少年此时心中愤怒更甚,竟迎着刀尖而问:
“薛砌行事光明磊落,岂屑为人奸细?小人说了没有便是没有,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挖出小人的心来,看一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贼子大胆,以为某不敢吗?”,说着赵霭双手握刀,一把长刀树立在怀,就等着主人蓄力而出。
门阶下少年却是不惧,双臂束于后,闭着眼睛等着对方。门口刚才搜查薛砌的那名军士,连忙杵了杵身边另一位年轻军士,那年轻军士立时明白,快步向府内走了进去。
赵霭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不是他不敢杀人,只是对方的确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里,他也并非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僵持之间,管家梁叟慌忙跑了过来,拉住赵霭劝道:
“赵军门快消消气,那薛砌年少无知,四日之假乃郡侯和老夫所允,军门那天事务繁忙,怕是没得顾上看,他家这几日确实事多,他也确实是在地里耕农,赵军门快快把宝刀收起来。”
赵霭见有人来拦,便借坡下驴,唰的一声将长刀归于刀鞘,对着薛砌接着骂道:
“竖子,某这双眼睛便盯着你,看你到底是那清白之人,还是那不轨之奸!”
“莫让某寻到你的脏证!”
被梁叟拉到府门之内的赵霭,仍然愤怒的指着薛砌骂着,他这一走,门前一时再无人阻拦,薛砌抬脚而进,旁边的那个军士小声宽慰少年说:
“薛砌别在意,那厮以前是都城的大官,骨子里都不把贫百姓当人!”
薛砌感动不已,拱手感谢道:“多谢程诚大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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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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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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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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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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