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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穿越小说>砌于危墙,临渊知忧>第二章 浑浑兮,寂寥兮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楚辞《渔父》

  代郡,位于大炎的边陲,地府广袤,属于汉胡杂居之地,郡城建立在恒山以北的漯水河谷上。郡城的街道上,各色各样的货物,虽谈不上琳琅满目,却胜在稀奇古怪。城内只有一条主街,郡城周围的居民基本都是在这条主街上进行买卖。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发现几个带着毡帽的胡人,站在摊铺面前挑选着家中所需的布匹和器具,旁边货主们卖力介绍着自家的货物,整条街道的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路再往西边走去,快到主街的尽头,一座高墙大院鹤立鸡群般的坐落在一群矮房之间,凑进前去,竟找不到那大院的正门,高墙巍巍却只留着一个用于运送货物小门,小门口竟还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士卒,在外人看来,这高墙大院好不奇怪。

  不一会,高墙之内传出厚重的脚步声,小门打开,两名奴仆将院中泔水桶提至门后,院外已经等了好一会的杂役,连忙将泔水桶抬至车中。整个过程中,院外的杂役和院内的奴仆全无接触,亦无言语。院内的奴仆刚要伸着脖子看看街上的热闹,便被门口守卫的士卒叱骂回去,小门哐当一声便被关上。

  高墙之内是一座后花园,后花园中只有零星的几座假山,假山也只是一堆石头胡乱堆砌而成,偌大的后花园如果没有这几座假山点缀,便和郡城外面的土坡没什么分别。

  土坡再往南,便是一座孤零零的亭子,那亭子似是荒废了许久,亭边的青石路上,清晰印着几串脚印,想来是仆人们来往运送泔水时留下来的。亭内几根孤零零的柱子,早已挂满了蛛网,悠悠的琴声从院子深处传来,蛛丝竟也跟着微微颤动。

  “代县侯,又在抚琴高歌?”

  说话的正是从城外归来的少年程知终,他身边跟着一个敦厚朴实的军士,那军士讪讪地点点头,快步跟上了程知终。

  程知终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用余光查验着内院服侍的几个奴仆,依依确认无异样之后,大步流星地跨进中院里一个别具一格的屋子。

  抬步进屋,只见屋子里陈列简单,几扇屏风,两套几案,两盏鸾鸟青灯。主座的几案之后跪坐着一个身着锦衣长袍的青年。青年身边服侍着两个婢女,一个煮酒,一个炙肉,另有两名年轻貌美的舞姬,在堂中翩翩起舞。青年眼神迷离地盯着舞姬,抚琴之余还不忘调戏旁边侍奉的两名婢女。

  正享受丝竹之乐的青年,听到登登脚步声传来,心中欢喜,连忙停下手中龌龊之事,摇摇晃晃起身就要去迎程知终。

  还没等少年躬身行礼,那青年便要来拉他入席。青年刚要张口说话,腹中一股胀气竟莫名涌了上来,“嗝……”,青年毫无礼数地当着程知终的面,打了一个饱嗝,一股酒气顿时扑面而来。

  “这人必定又是喝多了,不知今日又要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少年心中想着,连忙快走两步,伸手扶住了青年,待稳稳地将其扶到席间坐定之后,程知终这才看到左边早已准备好了几案和团蒲,少年暗叫不妙,这厮,竟是早有准备!

  少年坐定之后,转脸看向主座,座上那青年醉眼迷离,宽阔的额头上,垂着几缕发丝,肥肿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些许昔日的俊俏,然而浓浓的酒气,早将这残存的几分英姿淹没进浑浑噩噩之中。

  “程小郎君日日尽忠职守,操劳之情日盛一日,隐隐已有乃父之风!”,说话之人正是幽禁在此的代县侯彭庆,他瘫坐在席位上,摇摇晃晃的端起一杯酒,恭维少年说。

  “小子顽劣不堪,每日只会走马斗犬,大人常常为此训斥。代县侯过誉了。”,程知终端起案上的酒,拱手谢过,轻轻抿了一口便就放下。

  彭庆见对方回答不紧不慢,进退有度,自己这些日子看到对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不经由衷地佩服起程敬之来。

  “先贤云,君子六艺,诗书礼乐御射,小郎君文武皆备,以后可为大材!”

  彭庆说的真切,但在程知终眼里,全是敷衍和恭维,其目的不过是想要再讨些好处。

  “小子此生惟愿,上报天子之恩,下不辱家门之风,似代县侯这样犬马声色,逍遥快活,知终实不敢奢。”

  程知终义愤言辞,心中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彭庆心中自是明白,他只是微笑着给自己重新斟满一杯酒,自顾自的饮了下去。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郎君志在四方,他日说不定也能封狼居胥,庆只好酒色,能有佳人美酒相伴,此生无憾已!”

  程知终冷哼一声,不愿再搭理对方,一时间屋内的两个人,一个看不起另一个,一个又厚着脸皮拉着另一个,天南海北的胡扯一番。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彭庆摆摆手示意舞姬停下,对着程知终煞有其事的说:

  “小郎君,庆近日偶得一曲,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难得小郎君有空,不如同我再听上一听,权且当作消遣消遣,如何?”

  程知终不知道对方在捣鼓什么,今日来都来了,还能被一首曲子吓住?少年于是双手抱拳答道:

  “代县候既然有如此美意,小子自当洗耳恭听。”

  彭庆见对方欣然应允,显得十分高兴,吩咐婢女搬来长琴,又让两名舞姬分侍左右。不一会,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初听宛转,再听幽亢,程知终正觉的这曲子着实不错的时候,代县候彭庆开始高声唱道:

  “长琴寂寥兮,食无鱼,长琴寂寥兮,舞无姬,长琴寂寥兮,乐无笙.....”

  ---------------长琴寂寞无聊啊!吃饭没有鲜鱼,长琴寂寞无聊啊!歌舞没有美姬,长琴寂寞无聊啊!奏乐没有笙瑟。

  程知终听得一脸黑线,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怒气腾腾地站了起来,冲着厅堂之中,还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彭庆怒斥道:

  “代县候,莫非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吗?”

  “小郎君息怒,不知,庆如今所犯何罪?”

  “你...!....,哼!....”m.χIùmЬ.CǒM

  程知终拂袖离席,彭庆连忙起身追问,自己方才所请之事,对方何时能兑现,见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彭庆摇了摇头,继续搂着舞姬,更加高昂地唱跳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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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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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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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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