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过了。
小六收了手,老实地站在旁边。
秦至起身,同时握着贺思言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托了起来。
他接过大衣,披在贺思言肩上,又帮她整理了下被压在衣服下的头发,才把她搂进怀里:“困了?”
贺思言巴掌大的脸一半陷在他黑色大衣下,闻言乖乖点头。
这场景谁会犯困。
只是怕再待下去,小六的十个巴掌打完,秦若半条小命会葬送当场。
秦至单手抄在西裤口袋,另一条胳膊搂着她,男人身形颀长挺立,劲瘦的手指轻搓她耳垂,只是看向众人的眼神凉薄淡漠。
“这事儿怪我,”他嗓音不冷不热,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之前只提醒了家里那些小的。”
明面上是在道歉,却不大走心,众人都是老狐狸,谁又会真的认为他是在致歉。
果不其然。
“我呢,没什么别的爱好,”秦至垂落,定在贺思言素白的小脸上,“就喜欢看我家阿言高高兴兴的样儿。”
贺思言脸颊忽地涨红,她脖子缩进大衣里,隔着宽敞的衣袖,她手指在男人腰侧掐了一把,示意他正经点。
秦至唇角牵出小括弧,面不改色道:“再有下次,你求情也不行,明白?”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看似是在跟贺思言聊天,实则是在警告众人。琇書網
再有下次,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轻轻放过。
-
留下老宅里的一众长辈,贺思言跟在秦至身后,开车回了帝景湾。
只是从出了老宅大门开始,男人表情又冷回之前来时的模样。
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一直不言不语,贺思言没话找话,他也懒怠回,偶尔能赏她一个眼神就不错了。
贺思言鼓了下腮,在车上琢磨半晌,大概明白了,他是因为自己没及时告诉他在生气。
老男人。
小心眼。
腹诽了两句,到底是心虚,贺思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下颚线条漂亮冷硬,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凉意。
她默默撇过视线。
过了几秒,又忍不住移了回去,这男人,哪怕是生气,也好帅哦。
她目光毫无遮掩,赤/裸又明显,秦至想忽视都难,他斜斜瞥她,撞到她笑眯眯的眼底时,又逼迫自己收回。
通过这几次的事情,秦至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臭丫头欠教训。
他不能再被她一个笑脸给哄好。
否则,以后胆子不知道会大成什么样。
因而,他抿紧唇角,把车子开进车库停稳,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驾驶座的门被砰一声关掉,男人背影冷落,迈着大步走开。
贺思言下唇凸了凸,委屈巴巴的自己打开车门。
等她换完鞋,秦至已经进浴室洗澡了。
都没抓到他人。
在自己房间躺了十几秒,辗转反侧的,贺思言干脆起身,抱了个枕头叹气,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声音弱弱的:“我又没瞒你,那不是担心你工作没忙完嘛。”
顿了几秒,她小小声吐了句:“小气鬼。”
沉吟片刻,她下床,趿了奶白色的毛绒拖鞋,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门。
秦至房间的门虚掩着,有橘色灯光从门缝洒出,浴室里隐隐传来水声,应该是还没洗完澡。
贺思言抿了下唇,小手握住门把,做贼一样,踮着脚尖进了他屋子。
等秦至洗完澡出来,他手里抓着块毛巾,胡乱擦了两把头发,寻思着隔壁那丫头是不是该自己偷偷难过了。
不然,他还是意思下得了。
没等这想法成形,他视线掠过鼓了一块的床铺,手指微顿。
小丫头躺在他惯睡的那边,将被子拉得很高,遮住她一半的脸,只露出双闭成弯月弧度的眼。
时间太晚,大概是等的久了,她困意上头,没客气的占了自己的床。
秦至低眼打量,没想到房间里会多出个人,他只穿了条内/裤。
发现这点,他凸起的喉结缓慢地滑了下,拎起旁边挂着的睡袍穿上。
床被她占了。
连偌大的卧室都被她身上浅淡的香味围剿。
秦至抿唇,将卧室的灯调暗,盯着她睡颜看了几秒,声音几不可闻:“宝宝,这我床,知道吗?”
贺思言睡觉轻,原本就撑着一股劲等他,隐约听见有人跟她说话。
她眼睫颤微微地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
怕她醒来闹,秦至半蹲在床前,手掌贴住她一侧脸颊:“占男人床,还不许说。”
仿佛是睡梦中感知到他,贺思言下意识地抱住他手腕,喉咙里溢出含糊的一声:“阿至。”
“在呢,”秦至压近些,“把哥哥床占了,那哥哥去你房了?”
贺思言的思绪被困倦浸泡,无法清晰思考,她只记得自己是来跟他认错的,来哄他的,千万不能让他离开。
不然,等会又该找不着人了。
她伸出胳膊,袖口宽松的睡衣顺势滑到手肘,露出她一截莹白的小臂。
玫瑰金的镯子和链子相撞,发出碎玉声响。
秦至没来得及退开,脖颈便被她胳膊圈住,他不由自主的受力往下,险些撞到她鼻子。
堪堪停住,小丫头呼吸带着奶香,温温热热的,在这冬夜里,像朵有毒又诱人的花。
秦至身体僵住,勉强撑起上身:“做什么?”
贺思言四肢疲倦,使不上力,只能凭着本能,循着温热的地方,将脸埋了进去。
“......”她发丝凌乱,几缕往他颈部钻,挠的他心尖发痒,秦至咽咽喉咙,嗓子哑了,“乖,自己睡,嗯?”
小丫头睡的稀里糊涂,脑袋闷在他颈窝摇摇,鼻子哼出几声不满,耍赖般不许他离开。
秦至无法,用尽了最后一点定力,哑声哄她:“那你松开,哥哥睡那边儿。”
贺思言不懂,懒懒的连眼都不愿意睁。
“哥哥不走,就在你旁边,”秦至撑着脖子,尽量让自己跟她拉开距离,“嗯?”
许是听到那个“不走”,意识朦胧的人终究松了手臂,卷着被子,侧向空出的那块地方,似乎是在等他兑现诺言。
得了自由,秦至舔舔下唇,沉默几秒后,倏地气笑了:“你这是在耍流氓,知道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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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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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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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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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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