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另一侧轻微塌陷,幸好被子足够大,秦至扯了点盖在自己身上,他平躺,双手交叠,睡的板正又严肃。
旁边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比醒的时候乖,温软轻缓的呼吸极有规律。
存在感却强到无法忽视。
秦至心底漫出点烦躁,刚想翻身下床,交叠的手指还未松开,一条细嫩的胳膊便横了过来。
他忽地僵住。
紧接着,似乎是找到了舒适的地方,贺思言骨肉均匀的腿在被子底挪动,慢吞吞地寻着热度,搭到他腹部。
秦至蹙眉,想念叨两句“这什么睡觉姿势”,却在下一刻,被她身体的凉意给浸住。
一腔子旖旎和燥热通通褪去,他紧着眉头,温热的手掌摸摸她胳膊,又摸摸她凉到没一丝热气的脚。
连她睡了老半天的那半边床铺都是冰的。
和她跟冰水里泡过的身体一比,秦至的体温简直像个火炉。
难怪总是往自己怀里钻。
秦至没再推开她,轻托住她脑袋,让她枕着自己胳膊,又托住她腰收紧,双腿夹住她跟冰块一样的脚,将人牢牢裹进怀里。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上跟没有骨头一样,与男人的坚硬,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概是感觉到温暖,她身体也逐渐放松,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抓住他的睡袍。
两人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产品,但她身上的香总似特别些,秦至垂眼,鼻尖贴近她脑袋,想闻闻到底是头发的香味,还是她脸上的香味。
他抱得紧,没注意控制力度,贺思言的脸埋在他胸膛,仿佛是觉得气闷,她挣扎着抬头呼吸。
忽然。
她柔软的唇,猝不及防从男人的喉结上擦过。
“......”
秦至不由自主的僵住。
一丝丝无名的颤栗与酥麻从颈部凸起,逐渐扩散到全身,男人不可描述的部位被她的膝盖抵住,硬的发疼。
偏她还觉得不舒服,呜地一声,伸出小手想去摸摸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硌到了她。
秦至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手,嘶哑声警告:“老实点,不然饶不了你。”
她睡梦中懵懂,却听明白了他在发脾气,小丫头不耐的哼唧两声,气恼的转了身子,单薄的脊背贴着他。
这姿势却更加磨人。
她臀部挨着他的坚硬。
秦至阖上眼,脑袋微仰,凸起的喉结滑了下。
一声喘息从口中溢出。琇書網
不舍得动她,又快要把自己逼疯。
忍耐片刻,秦至终究是受不住,手掌在她柔软上轻捏,嗓音哑到变形:“收点利息。”
话毕,没敢多留,他毫不犹豫的掀被子下床,脚步匆匆的去了卫生间。
-
翌日,贺思言醒来时,秦至已经去上班了。
她困倦的爬起身,满眼茫然。
昨夜的记忆不大清楚,模糊乍现,她只记得睡了很舒服的一觉,梦里是暖洋洋的夏日,她在满是花草的伊甸园中晒太阳。
只是偶尔会被石头硌到。
坐床上云里雾里半晌,她忽地发现,这是秦至的床啊。
另外半边整齐,枕头和床铺都没有余温。
那秦至,昨晚没在这儿睡?
她依稀记得。
她明明不许他走了。
气恼地起身下床,嘴里咕哝老男人小气鬼的字眼,洗漱换衣出门。
江嫂刚从外面回来,见她起了,慈详地笑:“哥儿还说别吵着你呢。”
“江嫂,”贺思言打了招呼,温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没多久,”江嫂回想了下,“就没怎么睡,半夜见他出来喝了好几次水。”
贺思言手心托腮,颓颓丧丧的:“他好难哄哦。”
“早上没课吧,”江嫂耐心地问,“在这吃午饭,叫司机送你去学校。”
贺思言:“秦至哥哥回来吗?”
“没说哦,”江嫂笑,“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依那老男人的秉性,怕是有空也不回来。
哎。
贺思言闷不作声,手机在掌心转了几圈,编辑好的信息始终没敢发出去。
见她不大开心,江嫂解了围裙:“今天天儿好,你陪江嫂去趟菜市场。”
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贺思言好脾气地应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儿。
秦响安和宋三守着秦至的办公桌,两人齐齐瞪他。
男人眼睑青黑,脖子倚着颈枕,双脚随意搭着,阖目养神。
“你昨晚把长辈们都得罪了,”秦响安没耐性,“等着吧,没两天又得添项罪名。”
宋三持相反意见:“至少以后没人敢再针对思言妹妹。”
秦至揉揉眉骨,把黑胡桃木桌上的金丝眼镜拿到手里,对他们两人的话不置可否,将眼镜戴上后,他指尖轻点手机屏幕。
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唇角轻抿,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太凶了。
再吓着那臭丫头。
他心不在焉,秦响安瞅了他好几眼,颇有些幸灾乐祸:“抢了我这么多女朋友,也算是报应。”
“......”秦至掀眼皮子,似笑非笑,“什么报应?”
秦响安冷哼:“爱而不得!!”
宋三想起他曾经的诅咒,忍不住咳了声。
“那没呢,”秦至视线垂落,声音低了几度,裹挟倦怠,“昨晚睡到一半,我对象跑过来闹着要抱着睡,没睡好呢。”
“......”秦响安被呛住,不可思议地提高音调,“畜生!妹妹才多大!!”
宋三又咳,胳膊肘戳戳他,压着声提醒:“没睡好,指定啥事没有。”
秦响安立刻“哈”了声:“报应!”
看得着,摸得到,偏就吃不到嘴里。
懒得搭理他的冷嘲热讽,秦至调出贺思言的号码,打算先低个头得了,还没拨通,江嫂的电话就进来了。
江嫂语气略显着急,话说的支支吾吾的:“思言被车撞了!”
秦至眉梢一沉,从座位上起身,拎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嗓音压着不易察觉的颤:“在哪。”
他走得迅疾,只一阵冷风掠过,留下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秦响安和宋三。
好半晌,秦响安才找回声音:“谁出事儿了?”
“指定是思言妹妹,”宋三喃喃自语,“至哥高三那年,听见思言妹妹在学校发烧了,就是这种反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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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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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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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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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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