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随口几句话,让向箖养成了每年春节,都抬头在夜空中找一下三颗星星的习惯。
猎户座很容易辨认,但方位应是在东南方,从这个小窗看不到。
天又黑又亮了一次,已经是除夕了。
向箖已经放弃了去拆那过于坚固的防盗窗,转而来对付门锁。
但是这门上的门锁稍有些特殊,小锤子敲击的力量本来就不够大,而落到门锁上,因为过于圆滑,而受不到多少力。
最主要是她没有在这里找到水和任何能吃的东西,只有酒。
她敲开了好几个酒瓶,先让酒精进行挥发,等迫不得已了再喝。
一天一夜没有喝水进食,加上寒冷和重感冒,她已经有比较严重的眩晕感和明显的虚弱感。
夜晚再次降临,开始有烟花冲上天空。
但可能距离向箖所在的地方比较远,只能在窗子里看到烟花一朵朵炸开,听不太到什么声响。
向箖靠着架子坐在木箱上。
晚上比白天更加寒冷,可谓加倍煎熬。
她暂时不想动。
可能不止天气冷,她冷到牙齿打颤,应该是在发烧。
不知道时间已经是夜里几点。
她抱着膝盖缩起身体,正意识昏沉的时候,突然看到细长的门缝里透出一线亮光。
这储藏室里有灯,她晚上不开,就是想观察外面什么时候会有人来。
这线亮光让她打起精神,紧盯着那到缝,又顺手拿起了放在身边的小锤子。
亮光被遮挡了一下,有人过来。
很快向箖就听到一个女人温柔婉转的嗓音。
钟采琼曾在荧屏上昙花一现,留下一抹非常惊艳的身影。
她不进人长得美,声音也很动听,在当年那个美女如云的影视圈,也是非常亮眼的存在。
所以她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至今还有人记得她,各种怀旧美人的视频里,也一定不会少了她的身影。
这把动人的嗓子在门外道:“既然我们这孽缘又续上了,就一起过个年吧。”
片刻后又听到外面说:“我以为你离开我,过得有多好,原来是跟一个要饭的小混混跑了。”
她讥讽冷笑:“千金大小姐你不做,偏要做贱人。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那些男人为你花钱?还不是要靠我给你的好皮囊?”
向箖站起身,走过去。
向箖:“不是当我死了吗?怎么不真的当我死了?”
跟死人说这些干什么?
一瞬间她像是有很多话要跟钟采琼说。
但是一句话出口,又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哭求、忏悔。
可是完全不想。
外面没有声音了。
向箖打开储藏室里的灯,又举起手上的锤子,冲门锁砸了下去。
一下接一下狠狠地砸。
她不相信钟采琼真的会做出杀人的事。
如果真的会,那就会吧。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也没办法。
她还突然有点想笑。
她知道她现在特别想告诉钟采琼什么了。
那就是她长大了。
小时候的她,反抗的方式是伤害自己。
而现在,她早就学会为自己跟别人拼命了。
不知道钟采琼有没有在门外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
她只专注地对付门上的锁。
手上的泡又多了。
直到感觉又砸不动了。
辞旧迎新。
外面的烟花好像炸得更热闹了。
似乎是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
酒吧的员工们私下议论老板会不会发红包。
裴轶又老规矩把向箖拉到一个新的红包群。
于欣甜和乔知乐她们都卡点发了新春祝福。
于欣甜无所谓什么时候给她回,她已经忙到不行了。
乔知乐有些介意,她还想跟向箖说几句抖机灵的话。
但因为知道向箖睡眠不好,担心是不是吃了助眠药早早睡了,又发一条信息询问后,见还是没人回,就没再打扰。
时云州他们为跨年开了场夜跑。
他们这边烟花和鞭炮都火力十足,相当热闹。
夜赛结束后,他看了眼手机,以前每天都要道早安晚安的人,如今是连句过年好都不给发了。
应一声洪炀的招呼,放下手机,喝酒去了。
向箖身体里感觉要烧起来,但又冷得受不了。
缩着身体,迷迷糊糊了一阵。
她感觉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否则真的感觉熬不了太久了似的。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把难撬的锁。
又拿起锤子走过去,手抓住锁柄,徒劳的试了两下。
但意外发现,某处已经有些松动,门上的木头也被她砸瘪一片,某处有些凹进去。
这门似乎并不是实心的木头。
她又从工具箱里找来一把一字型螺丝刀,撬进锁头松动的缝隙,用锤子一点一点砸进去。
折腾到天亮,门竟然被她搞出一个对穿的洞。
她不再砸那把锁,而是砸门。
没有人来管她,房子里好像没再有别人。
她靠她的求生欲和耐心,终于将那道门破坏的不成样子。
然后她看到外面地上,扔着一把钥匙,像是躺在那里讥讽嘲笑她。
大年初一的下午,向箖终于逃了出去。
还在院子里捡到了她的包和手机。
她有动报警的念头。
但她恐怕完全无法将钟采琼怎样。
为了她自己的安全,还是决定先逃离再说。m.xiumb.com
走了很远,才打上车,在车上给手机充了一点电,付了打车费。
回到酒吧。
酒吧过年会停业几天,安安静静,没有人。
向箖先去吧台找东西吃,喝了水。
回到房间,吃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往床上一躺,人就像昏迷过去。
直到被手机吵醒。
乔知乐:“亲!你怎么回事啊?失踪了?”
向箖:“没事,有点感冒。”
她的嗓子一听就很不好,把乔知乐吓了一大跳:“听着很严重啊!”
跟乔知乐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收了乔知乐的红包,又给她回过去一个。
然后给酒吧员工群里补发了大红包。
出着虚汗,裹着被子,挨着回复新年快乐。
看到时云州也给她发了红包。
犹豫一下,收了。
向箖:“谢谢州哥。新年快乐。”
补点水,又吃了药,一口气睡到初二下午。
觉得好些了,才出门去探望向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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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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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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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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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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