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家里的情况告知给了白蓉萱。
白蓉萱振作了精神,微笑着道,“六叔非要教我学下棋,折腾了大半夜结果还是没学会,被他杀得片甲不留,简直惨不忍睹。六叔也太不够意思了,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闵老夫人显得有些意外,“怎么忽然就学起下棋来了?”
白蓉萱道,“路上无意间提到的,六叔的兴致好,我推都推不过,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了。”
闵老夫人道,“小六的棋艺很高,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听说当年是白马寺的住持裕华禅师亲自启蒙教授,小六这些年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早就不怎么碰棋子了,看来是治哥把他的棋瘾给勾起来了。”她说到这里,又诧异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六没跟你一起吗?”
闵六千算万算,可没有教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白蓉萱想了想,轻快地答道,“他本是要一起来的,临出门前有个洋人来找他,便只能让我一个人先走了。”
闵老夫人果然没有多想,“也不知道小六身上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跟洋人走得这么近。”
“要不怎么说咱们家六爷有本事呢?”易嬷嬷笑呵呵地道,“老夫人,您看治少爷一脸疲惫,显然是昨夜没睡好,要不就先让他回去歇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过来陪您说话?”
闵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看我,只顾着说话了,幸好有她提醒我,治哥,你快回去歇息吧。”
白蓉萱没有客气,起身行了礼,易嬷嬷将她送出了门。
等走得稍远一些,易嬷嬷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治少爷,这次祭祖都顺利吧?”
白蓉萱道,“有六叔和外长房的人陪着,还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只是没想到二房在白家庙的势力这么大……”
易嬷嬷脸色微变,“这些年二房的确在白家庙下了不少功夫,毕竟是葬着列祖列宗的地方,修建得好一些,白家子弟的面子上都有光。这种可以做给外人看的事情,二房怎么会不做呢?”
都是面子活。
易嬷嬷送了一段路,白蓉萱道,“还下着雨,嬷嬷别送了,我自己能找到路。”
易嬷嬷没有推辞,“那您慢点儿,注意着脚下。”
白蓉萱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嬷嬷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易嬷嬷道,“在老夫人眼里,您和六爷都一样,全是长不大的孩子。”
白蓉萱和她告辞,带着吴介回了如意馆。听到消息的芳姑姑和小圆撑着伞等在门口,一见到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迎了上来。
芳姑姑高兴地道,“治少爷回来了,一切都好吧?”
白蓉萱道,“都好。”
几人回了房,小圆立刻端上了茶,又问,“治少爷吃过早饭了没有?”
白蓉萱道,“吃过了,在闵家吃的。”
芳姑姑道,“昨天几点到的?”
白蓉萱道,“也没看时间,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芳姑姑道,“我和小圆等了许久,后来还是连翘过来说你被闵六爷留夜了,这才睡下的。”
白蓉萱昨夜休息得不好,人也没什么精神,芳姑姑道,“我去给您打点水,左右无事,您洗把脸再睡会儿吧。”
等她出了门,白蓉萱遣走了吴介,这才脱掉了衣服。紧绷的束胸解开,后背又是一阵火辣辣地疼,白蓉萱让小圆帮自己一看,这才发现好多地方都擦伤了。小圆道,“我去拿药膏来帮您擦一擦。”
白蓉萱诧异地道,“你怎么会有药膏?”
小圆微微一笑,“出门之前,夫人给我准备的。她说离家在外,什么都要想到了,要不然等用的时候要抓瞎的。夫人真有先见之明,您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白蓉萱道,“是啊,还是舅母心细。”
小圆取来了药膏,仔细地帮白蓉萱上着药,原本火辣疼痛的患处顿时清凉起来。小圆好奇地问道,“治少爷,您和别人打架了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谷炔</span>白蓉萱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你知道就好,不要对外人说,这可是个秘密。”
小圆点了点头,“您放心,我谁都不会告诉的。我只是心疼您,擦破了这么多地方,得有多疼呀。”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倒真没觉得有多疼。
或许是太害怕了吧?
等小圆上好了药,白蓉萱换了件衣服,芳姑姑刚好把水送进来。
白蓉萱不得不佩服她的贴心,好像早就把时间算计好了似的。
白蓉萱洗过了脸,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都已经暗了下来。白蓉萱连忙叫来小圆,“什么时间了?”
小圆道,“要吃晚饭了,头前儿小灶的人还来问您想吃些什么呢。”
白蓉萱问道,“雨停了吗?”
小圆摇了摇头,“还没,不过小了很多。”
这场雨真是下了很久啊……不过也多亏了它,要不是这场雨,昨天夜里是个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白蓉萱下了床,手脚还没什么力气。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吴介匆匆来说道,“先前您睡觉的时候,外长房打发人过来问您到家了没有?门房的人特意把我叫了过去,得知您一切平安,外长房的人这才回去了。”
白蓉萱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没说什么吧?”
吴介道,“自然没有。”
白蓉萱松了口气,“昨天的事儿不要声张。”
“您放心。”吴介道,“我晓得。”
等到了晚饭的时间,小灶的婆子把饭菜都送了过来。还一脸笑意地问道,“先前打发人来才知道治少爷睡下了,灶房那边便自己拿了主意,治少爷看看合不合胃口,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火还没有熄呢,一会儿就能做出来。”
白蓉萱见几道小菜都很清淡,看着就很有食欲,她满意地道,“这就很好了,灶房的人有心了。”
得了赞扬的婆子喜不自胜,“治少爷满意就好。”
吃过了晚饭,易嬷嬷带着连翘过来探望,“治少爷累坏了吧?老夫人不放心,特意让我过来瞧一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可千万别硬挺着不说,到时候把小病闹成了大病。”
白蓉萱道,“我一切都好,还请嬷嬷转告老夫人,千万不要为我担心。”
易嬷嬷略坐了坐,便带着连翘离开了。
芳姑姑一直送到了如意馆的门外。
走出老远,连翘才小声道,“怎么看治少爷的脸色不大好?”
易嬷嬷叹了口气,“许是扫墓时触景伤情,心里不好受吧?毕竟是年轻人,哪能受得了这个?”
连翘道,“好像老太爷去世的时候,治少爷也没有赶回来……”
易嬷嬷道,“人死如灯灭,真等到咽了气那一刻,即便是请了半城的人过来又哭又嚎顶什么用?孝不孝顺又不看场面,还是要看那份心思。”
连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易嬷嬷道,“难得治少爷和六爷走得近,老夫人想必心里也高兴。六爷到底年轻,身边有个适龄的人说说话也好,要不然实在是孤单了些。”
她满嘴的心疼。
连翘笑着道,“治少爷这人待谁都客客气气的,想必很对六爷的脾气。”
易嬷嬷道,“要不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到底是三房的人物,就是不一样,和当年的三爷一个模样,哪里是二房那起子小人能比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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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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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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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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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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