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帖木儿拿来一看,问李答说:“咱们这里还有理发的地方?”
“当然。镇国府的新命令,入了常备军,需要立刻剪寸发,大汗对关内废掉了那个什么髡刑。据说要把军队现代化,毕竟打理头发和胡子,太麻烦了,就连大汗也都剪了须。”
“汉人怕不得翻天?”帖木儿有点咂舌,他接触了不少汉人读书人,他们对于头发还是很看重的。
“听说吵了蛮久,但镇国府强制推行,想要进常备军,必须按照这个要求来。毕竟头发太长容易藏虱子,之后咱们如果被选入军,也得剪。不过,汉人吵的是那群读书人,隔壁那街上,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货郎,会问汉人收头发,长长的一根,三斤能卖三元钱。”
李答比划了一下,大概二十厘米长。
底层的汉人并不是都蓄发,相反他们会割掉长发去卖,毕竟假发一直都是好生意。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唐代的时候,甚至就连隔壁的新罗女人,都一直卖头发来充点上流世家贵妇们的头发,以至于自己女子如男而断发,远观无法分辨雄雌。
“那没什么。”帖木儿无所谓,蒙人并不在意头发,这玩意儿就是形式而已。
不过看自己这个侄儿想蓄发,李答的儿子则是觉得扎高马尾,留斜刘海很飘逸好看,也不由得啧啧说:“我也觉得这些发型好看,回头有空也整个。”
“是吗?我倒是觉得稀奇古怪。”李答虽然不反对剪头发,但对于发型觉得不妥,还是他这个传统发型比较舒服。
两人聊了一会儿,两个小鬼头也很快因为别的话题而选择将头发遗忘。
“一块吃不?”
“不了,我额吉已经做好了晚餐,包了从汉人那边学去的饺子和面条。”
“那行,这根肠拿去,切了吃,我自家做的,这个!”李答竖起大拇指自夸。
“好。”帖木儿也不客气,拿上红肠带上侄子,骑着马就走了。
离开城门,踏着夕阳,很快来到了十公里外的自家居所。
“哇!”
看着初生月色下的屋舍,少年发出了兴奋的惊呼:“阿巴嘎,这里就是……以后咱们的家吗?”
“是啊,家。”
帖木儿看他在蹦蹦跳跳,走进去,也看到了提着灯的老母亲。
“奶奶!”少年喊了一声。
“诶诶诶!阿浪回来了!”老母亲开心的看着壮实的小伙子,“是个小牛犊子了!长大了!”
“我可是每天都有练功的!”少年打了几个拳路,换来了老母亲的夸奖。
“额吉,喏,李答送的红肠,今晚切了吃。”
“好好好,回头我酿烧刀子,你也给他送过去。”
“嗯。”帖木儿跟着家人走进闪烁昏黄光亮的壁炉,吃完饭之后,又查看了一下侄子的学习成绩,以及报告。
是的,朱厚照为了解决量化问题,“发明”了后世所有学生都痛恨的期末考和期末评价,以及家长回单。
帖木儿拿起来看,大部分都是汉字,有一些需要对照字典。
不过看完之后,他很满意的对坐在壁炉前,织毛衣的老母亲说:“阿浪的巴嘎系们都说,阿浪以后可以去考举人,只要考中了,或许可以升迁当个官吏。”
“真的?”老母亲一听,也笑了,“好好好,孩子有出息了。汉人都说举人是能人,咱们家要是出一个,那……”
“嗯,回头我给阿浪改个汉姓好了。”帖木儿思索了一下说出打算,“将来如果跑去汉地当官,汉姓比较好交流。不过,阿浪虽然被巴嘎系们看中,但还是要有好的背景。这一次西征……”
“你自己打算吧。”老母亲看儿子有了决断,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对。
“我也只能争取,不一定有机会。”帖木儿摇了摇头,“西征也没那么快,大汗准备至少需要两年,我们明年应该是打喀尔喀人。”
“那群野狗,确实该打。”老母亲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喀尔喀好打,吉囊他们就难办了。”
“嗯。”
帖木儿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阿浪的字典,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孩子已经将字典翻起了毛边,可见一直在读,在认识上边的字。
他也很努力呢!
……
第二日,帖木儿如约带着侄子去玩。
来到附近的赛马场,看着热烈的欢呼,以及不断传来的呼哨,少年正跃跃欲试的露出兴奋。
伴随着一轮赛程结束,众人的欢呼声中,赛马比较结束了。
少年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就拉着叔叔要走。
出门左转,帖木儿突然顿住,然后看向了挂着“取名”幌子的半仙儿。
道士打扮,裹得厚实,隔壁还有一个“女巫”,放着一颗透亮玻璃球,火辣身材,络绎不绝。
对比之下,道士这边人就少了。
“呀,是星空教的女巫。”琇書蛧
少年看到了长龙前的摊子,惊讶的说。
“星空教?那是什么?”帖木儿古怪的问。
“就是一个预测吉凶的西边教派,从西域过来的。”少年介绍了起来。
原来这个教派是今年才从西边抵达此地开始传播的,但实际上不算宗教,而是一个主张预言为主的北欧神话派系。
对,就是神话派系,他们称星空宇宙之中的神是虚假的,人才是神的真身。
所以,所谓天子的皇帝,才是星空宇宙之间,唯一的主人。
是带领人类反抗伪神的真神。
可以说,为了传教,这个派系,死命的鼓吹“天子”,才是世界唯一真神,典型的诺斯替神话底蕴。
而诺斯替神话本就是北欧神话体系的分支。
于是祠部就批准她们在武川传教。
但这个星空教很厉害,她们不传教,只传授一种名为——“星宿七曜牌”的东西。
而玩法和“塔罗牌”几乎一模一样。
教中之人,叫做“星空女巫”,全女性阵容,就连主教都是女士。
帖木儿了解了这个什么星空教的内容,也不由得感慨世界的神奇。
而当他得知,这种星宿七曜牌在学校女娃娃圈子很受欢迎,更觉得世界大不同。
不过,他没空管这个什么星空教,他带着侄子,去“半仙”的摊子,来问改汉名姓氏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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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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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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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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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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