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推行篱墙分土、物质攻心。
历朝历代为什么一直没有办法解决草原问题,原因很简单,主体民族不足,不产粮食。
说白了就是生产力不够。
而现在,生产力足够了。
骑着马,趁着夕阳还未落地的帖木儿·脱欢不花,递解了自己的木质腰牌,给了守门的汉人。
走进这座城市的瞬间,帖木儿感觉到了一股热气和热闹。
远远抬起头,中心城区,黑烟在喷涌。
他落地牵着马走在街巷,突然看到了一个同袍,打了一声招呼:“李答。”
李答是个有着碧蓝色眸子,满脸横肉的屠夫,面前一个摊子,挂满了冻牛肉、冻羊肉,还有红肠。
“哟!帖木儿,你回来了?”
“哈哈,回来了!”帖木儿将马拴在停马场拴着,随手丢给一个看马的孩子三枚正德通宝,然后走来,“来接阿浪回家。”
“阿浪?哦对,马上放寒假了。”李答点了点头,乐呵呵的邀请帖木儿入店。
走进店内,热气让他一个激灵:“暖和,你这炉子烧的大,花不少钱吧?”
“还行,一个月一角钱的供暖费。”
“供暖费?”
“对,就是供暖费,昨儿个我这里才完成改装,今天热气就来了,喏就是那个,暖气片。”
顺着李答指着的方向看去,帖木儿一愣,一只猫儿趴在上边,慵懒的眯着眼摇尾巴。
“这是……猫?”
“对啊,就是猫。我那跑商的兄弟从山西带来的,听说我这里老鼠闹得厉害,他就买来了。往常这家伙可不会在这里趴着。
如今暖气片一起来,放个纸盒子,它就巴不得一辈子不下来。
这里是常温的,里头过热水,咱们武川所有城镇中心,都进行了集中供暖改造,镇国府出的钱,往后来这里一坐,一天不怕冷。”
李答走到边侧,将预备的热水取来,给帖木儿泡了热茶:“对了,去报到了吗?”
“过两天再去。”帖木儿摇了摇头,“我答应了阿浪,要带他去玩玩。”
“嘿,那你可得抓紧了。这一次西征的名额有限,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的。”
“说说。”帖木儿果然一下来了兴致。
李答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帖木儿有点诧异:“汉人是本次西征的主力?”
“那可不,听说关内都调来了上百万人出关,宁夏、武川、顺化三省的南部,全是人在忙活,汉人太多了,他们落地就分集中供暖的屋子,一个小镇上千户,一座座楼拱卫在中心的锅炉房,汉人都住满了。”
李答感慨着,而他不是汉人,而是取了汉名的色目人。
“这样啊。”帖木儿皱眉,“西征要是没有我的份,那可就亏大了,我看了之前的报纸,光是津贴,就有一百多斤砖茶,五十斤的花茶,还有十斤的绿茶。”
“我看啊,你是本着那十斤绿茶去的。”李答一眼看透了帖木儿。
帖木儿哼哼了两声说:“绿茶滋味好啊!而且如果立功了,未来升迁,学好官话和汉字,说不定能调关内去。”
“关内……我今年夏天送货的时候去过顺化南部,那边已经很像大明关内了。”
李答有点感慨:“要说这个日子好了起来,哦对了还有一个大消息,今天我跟吉囊那边的行商聊过,吉囊居然放弃了整个阿尔泰山以东的大部分牧场,全部跑西边去了。”
“西边?那是挺远,大汗如果还用大量汉人,会不会……粮食不够吃啊。”帖木儿咂舌。
他听到吉囊放弃东边草原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对于牧民来说,草原就是命,是势力范围,这么丢了,明年开春想要再回来,可就不见得能回来了。
毕竟汉人基建能力点满,帖木儿看来,大汗的手下汉人能耐非凡,一座座城市就跟据点一样,占据要地、牧场、水源,真要是给大明空闲,三五年之后,草原就被城市分割了都!
没有了足够草原,吉囊还怎么过日子?
“嘿,这还真是够。知道铁路吗?乖乖,大汗富裕到让人在草原上铺石头、枕木、铁轨,然后让一辆辆吃煤的蒸汽火车拉着,从南边不断朝北面牵拉货物。
最近,辽宁到顺化的火车道,已经铺完了。
明年夏天,就能到武川,接着是宁夏,然后直接南下接入甘肃和陕西,大后年就能接到关西。同时直隶的轨道也会从承德、张北进入,听说会在集宁交汇。
然后集宁向西进入武川省云中府(呼和浩特)、九原府(包头),向北接宁元府(锡林郭勒)、阔栾府(呼伦贝尔)。
这种车可厉害了,只要煤和水不断,能日夜不息,拉着几万吨的货物在轨道上跑,
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天能跑几百里,比牛马升迁,而且还能躺人休息,一辆车能拉三千人,一次性能跑几百辆在轨道上。”
“乖乖,难怪我看报纸,大汗一直在招工,也说要西征,但就是没有多少的动静,感情也是在搞轨道建设哩。”
“那可不。”李答啧啧说,“而且呀,这道路拉过来,沿途就能形成一批新的城市,顺化那边很多王公都在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大汗能将铁路修道他们领地里,有几个甚至争抢起来。
比如忠顺公说,路修他那,铁道周围二十里,全给大明,他分文不要。
归化王则是说只要修路,三十里都给大明。
好好的一对叔侄,就为了这条铁路能修道他们领地,在承德府打了起来。”
“还有这事!啧啧,以前觉得台吉们都很厉害,现在看来,还是大汗更厉害!”
“那可不!不过铁路真的好,这么多货能拉动,沿途只要停下一站,卸货,光是人流、抽水,就足以顶得上放牧累死累活一年的收成。
这还是小头,关键是铁路如果修完,大汗就会将南边的好东西运上来。
你心心念念的绿茶,价格能低廉数倍。
所以,先到先得,台吉们也是眼红急了。”李答像是说笑,说话之中多了几分鄙薄。
这是最近草原的风气,翻身跟着华夏大明腾格里大汗混的蒙人,无一例外,对于曾经的旧主,却没多少感念,只有鄙夷。
因为在城市建设所带来的生产、居住变化,外加朱厚照收买祭祀阶级,不断进行宣传,三五年之下,大家都清楚,带来草原改变的不是台吉,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华夏大汗。
若是没有他,他们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舒坦。
“阿布!”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对襟曳撒的少年走进来,身后也跟着另一个曳撒少年,他看到帖木儿的时候,兴奋的跑来,“阿巴嘎!是阿巴嘎!”
“阿浪。”帖木儿哈哈一笑,走过去抱了抱自己这个侄子,不够一下子也有点涨红了脸,“壮了!重了!看来你在学校,日子过得不错。”
“巴嘎系(老师)对我们不错,每天都有肉吃。”
“嚯!每天都有肉吃!那是真不错!”帖木儿很满意拍了拍他脑袋,接着有点错愕,“你的头发,多久没理了?”
“不理了,我要蓄发,以后扎冠。”阿浪摇了摇头,“扎冠好看。”m.χIùmЬ.CǒM
“我倒是不觉得扎冠好看。”边侧的少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发型好看。”
说着,他拿出一张理发店传单,指着上边的斜刘海高马尾发型说。
“不不不,巴嘎系经常说,披头散发不对,不是疯就是傻。”
“可是陛下也说,发行得体就好,没必要一定要拘束和冠扎,短发好清洗,实用最好,实在不行戴六合帽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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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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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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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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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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