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待在医院里,她就能感觉到宋纪年的气息。
她想逃离。
姜铭给她办理出院,带她回家。
姜念岁走的时候,始终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头,宋纪年就一定在身后盯着她。
她不愿意面对他深情款款的眼神。
宋纪年就这样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离开。
回家后,姜霆隐隐约约猜到了女儿可能受了委屈,可如今他双腿瘫痪,早已无力护着她。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将姜念岁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告诫她:“念岁啊,人一辈子就活这么长,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及时行乐就好。”
面对与宋纪年感情的事,他什么也没问,爱情,他曾经也经历过,对于女儿的感情,他不做评价。
有些感情是神圣的,别人提及就像是在亵渎。
姜念岁忽然想起与宋纪年一起去香格里拉旅游的时候,那道人对她说的“弃则通,通则达”。
是指这件事吗?姜念岁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怎么能丢弃呢?又怎么能不在乎呢?明明有两条路可选,可她偏偏要走这条走投无路的。
这些天在家里,姜念岁时常会想起曾经的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遥望月亮,原来曾经对着圆月许愿,想让他快来解救自己的人竟是操控一切的主谋。
月亮啊月亮,你为什么如此对我呢?
她想不通,五年的日日夜夜,到底有几个夜晚他是真心的呢?
她也不知道,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宋纪年对她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今日是姜念岁二十四岁的生日,宋恩打电话过来说想妈妈了,她还天真的以为妈妈是生病了才不回家,奶声奶气的让她早点回家。
这是她与宋纪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孩子,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说她很快就会回家。
电话那头偷听的宋纪年喜出望外,开心的像个孩子,他以为她松口了,她准备原谅他了。
夜晚一家三口吃了蛋糕,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姜念岁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窗外下了好大的雨,雨点打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雷声轰鸣,姜念岁只觉得这个房子突然好空好空。
大抵是宋纪年不在的缘故,往年她过生日,宋纪年都会大摆酒宴,他们虽都不是爱热闹的人,但是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的都知道。
宋纪年偏爱姜念岁。
宋纪年要为姜念岁打破一切底线。
正沉浸在回忆的旋涡里,姜念岁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我躲进挑剔的人群,夜已深就找那颗星星……”
是宋纪年的电话。
曾经喜欢的音乐现在看来是如此应景,姜念岁在接与不接之间彷徨,最后还是点了接通。
“老婆,生日快乐,我很想你。”
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还带着雨点的嘈杂。
姜念岁不讲话,其实她也很想他。
“老婆,你往楼下看。”
姜念岁寻声从窗户外低头往下看,宋纪年正现在路灯下,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刻意吹了头发,打了领结,他打着一把小黑伞,正朝她招手。
她的心乱了,看见他,她的心就止不住狂跳,像是那种小时候吃跳跳糖时,跳跳糖在舌头上跳动的感觉。
“你回去吧,别再来了。”姜念岁屏住呼吸,克制住自己上头的感情,声音清冷。
嘴硬的小朋友,就是喜欢说反话。
宋纪年已经两个周没听见过她说话,她的声音好冷好冷,寒冷浸透了他的骨髓。
“老婆,我很想你,让我见见你,好吗?”他的语气似是请求,应该说是恳求,他热切的希望能与她见一面。
他好想抱抱他的小朋友。
他以为黑伞挡住了姜念岁的视线,以至于她看不见他的脸,他不顾风雨,将伞收起来,任凭雨点打落在他的脸上,他就那样现在那里自下而上看她。
像她十八岁那年,他在楼下遥望发呆的她一样。
姜念岁怔住了,她能感受他此刻的炙热,她的心也在让她下楼去拥抱她。
但是她好像被牵制住了,她被困住了,她没办法跨过眼前的那道坎。
亲爱的,我无法跨过那条大河。
泪水滑落过脸颊,姜念岁对视上宋纪年的眼睛。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小很微弱,但是咬字清晰。
“宋纪年,我们离婚吧!”
楼下的宋纪年心口一痛,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支撑路灯的杆子,才勉强站稳。
“老婆,不能离婚,我不要离婚,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宋纪年几乎是哭着说的,整个人已经趋近崩溃。
他不能失去姜念岁。
“我去楼下,你开门好不好,你开门看看我好不好……”
雨点打到了手机屏幕上,电话被挂断了。
宋纪年踉踉跄跄的小跑到楼下敲门,此时此刻的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像个落汤鸡。
姜念岁下楼,她就站在门口,不开门。
两人相隔一道门,仅仅是一道门,又不止是一道门。
“老婆,你开开门好不好……”
“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
……
宋纪年的声音不断随着敲门声传进屋内,惊醒了楼上的姜铭和姜霆。
姜铭正准备下楼看看怎么回事,却看见了站在哪里不动的姜念岁。
“念岁,怎么不开门呢?”
他欲上前开门,被姜念岁一把拉住。
“哥,别开。”
“别开门。”
宋纪年的呜咽还不停的从门口传来,姜铭怕影响到妹妹的情绪,不敢轻举妄动,他于心不忍,他替宋纪年说好话。
“外面下着这么大雨,又这么晚了,要不让他进来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可以,不许开门!”
姜念岁转身,用背抵着门,一副坚定的样子让姜铭不知所措。
“老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姜霆站在二楼,让姜念岁上来说话,顺带给姜铭使了个眼色,他瞬间心领神会。
姜念岁却不走,怎样都不走,还是最后蒋霆谎称自己头疼,才将她骗上去。
姜铭偷偷给宋纪年开了门。
他一身落汤鸡的狼狈模样让姜铭大为震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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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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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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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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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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