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连忙补充:“乔一海死不足惜,我的意思是,你小姨遭遇婚姻背叛已经很痛苦了,乔一海入狱后,她还要自己带孩子自己生活,这些惩罚对她来说够了吧。”
江何深始终是一言不发。
眼看说服不了江何深,江夫人瞥见没开口的时欢,想到时欢刚救了何深,她的话,何深可能会听,就转向她。
“时欢,你说呢?蔷蔷要是被追究责任,可能也要坐牢,父母都坐牢了小宏怎么办?小宏才七岁,那么小,无父无母多可怜,你肯定也舍不得吧?快帮我劝劝何深。”
江夫人想以“同样是母亲,你肯定会心疼孩子”的角度说服时欢站在她这一边。
打感情牌是很投机取巧的招数,对别人可能有用。
可惜,她是时欢。
“小姨既然知道,丈夫出轨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却还亲手策划让陆静因上二少爷的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姨竟不明白,听说监狱每天都组织犯人学习,还有普法课,小姨去进修一下吧。”
江夫人睁大眼睛,她是想她帮她劝江何深,她竟然还添油加醋,她呵斥:“住口!”
时欢微微一笑:“不是母亲问我的意见吗?而且我也是受害者,母亲还不让我说话了?”
这对夫妻,一个冷漠寡情不说话,一个铁石心肠不动容,最后硬生生将江夫人气走了。
江何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向时欢。
时欢坦然回视:“二少爷觉得我心狠?”
不等他回答,她便兀自说道,“我确实心狠,只要是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就一定要追究到底,让对方付出代价。”
要不是陶思蔷先下药,可能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江何深的伤口还在流血,凭什么就要放过始作俑者?
时欢一直都是这个脾气,当初被周沁推下楼早产,她也一定要追究幕后策划的宋薇,要宋薇付出代价。
她非善类,有仇必报。
“没说不好。”江何深刚才一直没表情没说话,直到现在才看着时欢勾动嘴角,“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挺好的,继续保持。”
……
江何深这样的重伤,公司自然没办法去了,工作大部分移交给林景舟,剩下一些必须由他过目的,他就在主卧的床上处理。
但即使是在家里,时欢也要限制他每天工作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医生说的,他失血过多,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让身体自我调节。
江何深头一回被人管:“我要是不听呢?”
“二少爷不听,我当然没办法,正好我也有工作,就跟二少爷一起做……咳咳。”话还没说完,时欢就咳嗽了起来,她挨的那一棍也蛮重的。
江何深还以为她有什么招数,似笑非笑:“苦肉计?”
“我跟二少爷同生死过了,现在‘共患难’是应该的,二少爷舍得我撑着受伤的身体,跟你一起工作吗?”时欢温声细语,“二少爷要是舍得,我就再把咬咬抱过来。”
江何深挑眉:“咬咬也受伤了?”
时欢微微一笑:“咬咬七个月了,是时候教她怎么爬了,就让她每天在床上爬十几圈,二少爷不休息,就不让她停下。”xǐυmь.℃òm
“然后再控诉我虐待咬咬,不疼咬咬?”江何深呵了一声,“除了得寸进尺,你贼喊捉贼的本事也日益精进了。”
时欢面不改色:“反正决定权在二少爷的手里。”
江何深看了她几秒,她的脸色虽然没那么难看,但确实伤得不轻……算了,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了,他拍了一下被子:“电脑收走,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时欢很满意,不管他到底是心疼她还是心疼咬咬,总之肯休息就好。
她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挪到床头柜,才刚刚收好,江何深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过去,同时将她的翻译文件丢在床下。
“陪我睡。”
但除了工作之外,也有别的事情打扰江何深的休养——比如江夫人,以要照顾咬咬为由,每天都来2号楼,见缝插针地跟江何深提陶思蔷——陶思蔷已经被关在拘留所,等待法院的量刑。
时欢起初有些介意她这样打扰江何深,不过没两天,m国那边就出事了。
江父参与的航空联盟主席竞选,原本要在近期公开结果,不曾想这个时候,突然曝出评委收受贿赂,暗箱操作,连fbi也介入了调查,在查出结果之前,目前参与选举的人都不能被宣布结果。
江夫人顿时就顾不上陶思蔷了,赶忙联系江父问清楚。
这件事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林景舟也因为这件事来了公馆,坐在江何深床边的椅子上,随手掰了一个橘子:“行贿的人里应该没有伯父吧?听说这是能判刑的。”
江何深淡淡:“这个你应该去问他。”
“老觉得有阴谋,听说是匿名举报,早不举晚不举,偏偏在宣布结果前一天晚上举报,让人家的好事落空,阴险啊。”林景舟唏嘘摇头,吃了一瓣果肉,眉梢一扬,“唔,酸,我喜欢。”
时欢也在一旁:“林少爷喜欢的话,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装点儿给你。”
“行啊,我还挺爱吃酸橘子的。”林景舟笑,“都给我得了,反正二哥不爱吃酸的。”
时欢眨了一下眼,垂下眼皮,帮江何深配药:“二少爷现在喜欢吃酸了,每次吃完药都嫌嘴巴苦,所以才特意去买了酸橘子。”
“是吗。”林景舟没在意,一笔带过这个橘子不橘子的问题,“对了二哥,伯父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吗?有说什么吗?”
江何深哂笑:“你觉得这种关头,他有心情关心我受伤的事?”
问一句呛一句,林景舟当然听得出他语气的不善,本来想调侃,“你怎么那么记仇?不就是伯父小时候更喜欢大哥吗,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吗”,但想到江何深一向不喜欢提起江知祈,就又把话收了回去。
转而道:“乔一海的案子,下周开庭,律师说他绑架罪成立判个十年问题不大,陶思蔷不构成投毒罪,情节较轻,主观意识不是犯罪,所以大概只能判几个月。”
江何深只是:“嗯。”
就是对这个处理结果没有意见的意思。
“还有陆静因,我那天去医院看她,她身体没什么大碍,精神状况也不错,昨天已经复飞了,但她说那晚的事,还想当面跟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解释她是被陶思蔷强迫的?时欢看向江何深,江何深只道:“再说。”
林景舟拎着一袋酸橘子走后,时欢倒了杯温水给江何深吃药:“二少爷还想听陆机长解释什么?”
江何深睨着她:“比起这个,你怎么不问我,我跟我爸的关系为什么这么淡薄?”
时欢顿了顿:“这个没什么好问的吧,又不是每个人都要跟自己的父母关系好。”
“你跟你父母的关系也不好?”
“我跟我妈妈很好,我爸,”时欢扯了下嘴角,“我爸死得早,没什么印象了。”
……
江何深这个伤不轻,卧床一周,输液吃药擦药,直到第八天才被医生允许下床。
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江何深就直接去了浴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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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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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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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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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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