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符的悦动,一枚枚不同颜色的妖力光球,发光,上升,照亮沈绛河眼前的世界。
房屋的四周,聚集了好多脸熟的人,各个颠覆了沈绛河的认知,更让他为之震撼。
凶神恶煞的尼罗河流域恶棍流,队长纳麒正拉着小提琴,鲁温则坐在一架钢琴前,认真传神的舞动着手指,两人配合默契,演奏这简单却又意义非凡的曲子——生日之歌。
屋内其他人,则是悬浮光球的制造者。
等复古的水晶吊灯亮起的瞬间,沈绛河才看清,那悬浮的数不清的光球里,有好看的永生花,有小巧精致的毛绒布偶。
除了演奏的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沈绛河身上,他们有人笑的温柔,有人神采飞扬,期待今日的寿星能够喜欢他们选的礼物。
暖色的灯光,笼罩而下,沈绛河直觉的脚下地板软成了一团云。
一时间他有种错觉,自己所处的不是餐厅,而是一个暖光笼罩的云层,温暖,柔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全。
“生日快乐,我的小先生。”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突然靠近,一双滚烫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演奏迎来终章,乐声停止的瞬间,屋内齐刷刷的响起祝福。
“生日快乐,沈先生。”
沈绛河再也忍不住,蓄满眼底的水光,在眨眼间夺眶而出,可这唇角却是难以压抑的笑容。
对啊,腊月初一,不就是他的生日嘛……
这好像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众人簇拥关怀着过生日。
难怪老宅的院子里会挂满灯笼,难怪霍曦和会拦着他留在书房,原来是给足众人时间,给他制造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很奇怪,太奇怪了,眼睛和心脏像是被偏烫的温水泡了一样,明明不疼,甚至是舒适,却忍不住想哭,很温暖,太温暖了,以至于留下的眼泪,都带着浓浓的滚烫。
“谢谢,谢谢大家……”
沈绛河抬眸望向众人,太多的笑容,在这个不算小的房间里发生碰撞。
他看不清,因为视线被泪水模糊,没人上前去哄他,因为众人把那最亲昵的位置和任务留给了霍曦和。
霍曦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到了沈绛河跟前,小心翼翼的给人擦拭眼泪,人太多,视线也多,所以他只是擦泪。
视线逐渐清晰,落在脸上的力道也很温柔,沈绛河迎上爱人的目光,话语里还带着几分黏连的哭腔:“也谢谢霍先生……”
泪腺一旦被打开,便难收住,一句话没说完,沈绛河眼底便又是晶莹一片。
霍曦和笑的无奈又宠溺,抬手在人眉心点了点:“莫要再看我了,看看蛋糕吧,他们就等你切蛋糕呢。”
他本是要说——不要再流泪了,我会忍不住抱你或是吻你,可我又不想让人看到你脸红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不尊重你。
沈绛河望着他,似是读懂了他眼底无限的眷恋和克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好,我去切蛋糕。”
十八层的橙子巧克力蛋糕,放在寻常人家是夸张的,但是搁在这里,却异常合理,因为人数够多,完全不会浪费。
沈绛河起初是笨拙的,因为那切蛋糕的刀,属实奇怪,刀刃是透明的混合材质,切个蛋糕还可以,但是切别的就不行了,锋利程度,切个苹果都费力。
蛋糕分的差不多时,早已吃进嘴里的白尾,猛地拍了下大腿,“坏了!忘让沈先生吹蜡烛了!这还没许愿呢!”
白尾一出口,众人开始附和,沈绛河则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明年也可以。”说着他看向了左手边的霍曦和,眼底笑意一片。
而且,他已经不用许愿了,愿望早就实现了。
他曾经许愿得到幸福,如今已经拥有了,就不必再贪心求别的,何况,幸福意味着拥有所有,他似乎已经没什么要渴求了的。
真有渴求,他也有信心可以自己办到。
——
虽是一群老爷们,但是在这场小型生日宴里,却没有一丝失格,没有大声小气,有的只是轻声祝福,也没有乌烟瘴气的烟酒,桌上的饮品是各式各样的鲜榨果汁。
不碰那些,一是因为顾及沈绛河年纪小,二是,他们已成习惯,恪守岗位,烟酒不碰。
散场时,他们还一起分工明确的打扫卫生,清理餐桌,虽然这垃圾本就不是很多。
沈绛河本是要凑上去帮忙的,却被魏申推走,说他是今日的寿星,以他为主,不许他干活,加上霍曦和的疯狂暗示,沈绛河也就做罢了,之后跟着霍曦和出了门。
今日的月色朦胧,却是这几日里,最亮的一天。
夜风有些凉,带着几分结界之外的冰雪之气,沈绛河却不觉得冷,他抬眸看着走在前面的霍曦和。
今日奇异的,他们没有牵手比肩,霍曦和还远远的抛下了他。
他不熟悉老宅区,不知道霍曦和要将他带到哪里,只是傻傻的跟着他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霍先生揣着事,想要一探究竟的他,不免加快了脚步。
却不曾想,前方的人,骤然停下脚步,他险些一头撞到霍曦和的后背上。
他欲要开口,有人先他一步。
霍曦和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抽手的瞬间,明显的紧绷的右手松懈了下来,用力到凸起的青筋,淡了下来,他垂下手,挡住口袋里明显的下坠和凸起感。
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微凉的夜风,汇入沈绛河耳中。
“想让我背背你吗?”霍曦和不曾回头,他微微垂着头,无人能解读他的情绪。
沈绛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愣了一瞬了,他想开口答应,可肚子吃的有些撑,被背着的话会挤到吗?
他绕到霍曦和身侧,探这脑袋看向霍曦和,笑着拒绝:“不了,有些撑。”
“行。”霍曦和敛去情绪,将右手重新插进口袋,曲起左手小臂横在身前,对上了沈绛河的视线,“那可以挽着我的手臂吗?”
沈绛河觉得很奇怪,今日的霍先生好像有些矜持?或是紧张?
他猜不透,因为爱人藏的太好,但是面对他的请求,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抬手挽住了爱人的手臂。
这之后再没多的话了,他们踏着月光前行,直到他们的脚步踏上一条石铺小路。
“宝宝。”霍曦和打破寂静,侧头望向沈绛河,眉眼温柔。
一路上都在琢磨霍曦和的沈绛河,闻言抬起了一直留意脚下的头,迎上霍曦和的目光后,他发出疑问一声:“嗯?”
于此同时,他才注意到,他们身处一片月季花从里,远处甚至有一座被花朵簇拥包裹的拱门,拱门之后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是个同样爬满月季的镂空凉亭。
“还记得初到这里时,我说的话吗?”霍曦和拉着人继续前行,“我说,等到年底,你过了生日,我们还要签婚后协议,同时还要去领证。”
他没有等沈绛河回答,直接将其说了出来。
“那我们……”沈绛河侧头望着人,瞳孔颤了颤。
“婚后协议还是要签的,证也是要领的。”
霍曦和开口的瞬间,两人越过拱门,离那花亭又进了些,不知是不是地下安了某种灵石机关,本是黑漆漆一片的环境,骤然出现了一枚莹莹绿光。
“但是,跟之前的决定不同,我想先求婚。”
霍曦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绛河,眼底是一片赤诚的爱意,在沈绛河转身面对他时,那只插入口袋的右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
“什,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沈绛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霍曦和,眼底尽是探究和压不住的喜悦。
今夜发生太多,若非这饱腹感和唇舌间残留的甜橙味,沈绛河会一直怀疑这事的真实性,霍曦和的一句话,让他更加怀疑。
求婚,结婚,领证……
他一直不曾想过,他甚至以为霍曦和就会这样一直跟他相处下去。
他想了很多,却一直不曾想过霍曦和跟他的真切的未来规划。
大概是因为,最初霍曦和说的话,伤到了他……
霍曦和的先入为主,将他们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视为一种必须执行的责任,或是一场对彼此有益的交易。
这就导致,从未确切的了解过婚姻的沈绛河,无形之中歪曲了对婚姻的看法,以至于,他送给霍曦和戒指时,也仅仅只是想着将彼此套牢,而不是婚姻。
直到现在,沈绛河才意识到,自己所逃避的问题,似乎根本不是问题,但是他仍旧不敢相信,可如果他细细回忆,就会发现,在两人互表真心后,霍曦和不止一次强调过,他们会结婚,他们的爱会受到法律保护。
其中最为显著的一点,就是在面对外人时,霍曦和会毫不犹豫的称沈绛河为先生,爱人。
而在近些日子里,霍曦和又为沈绛河解锁了新的称呼。
老公。
这是视频会议时,他无意听到的,是公司其中一位已婚员工的视频里传出的呼唤,是个温润的男音,对比沈绛河的要纤细很多。
很神奇,也很合理的,那时的霍曦和,很自然的联想到了沈绛河。
“沈绛河,我爱你。”霍曦和注视着沈绛河,他很少叫沈绛河的名字,甚至是不叫,多数时间都在用各种爱称,如今叫了这名字,是特指,是特定,“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没有单膝下跪,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蓝丝绒盒子。
他想,跪下求婚并不合适,因为从性别出发,沈绛河也是他的未婚夫。
这次,沈绛河清晰的感受到了,听到的,看到的真实性。
从眼神传递的火热,蔓延到心底,他的心在悬空一瞬后,开始剧烈跳动,望向霍曦和的眸子,映着斑斑亮光。
无数的翠色荧光,伴随着霍曦和打开盒子的瞬间,从花丛中乍现,盘旋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沈绛河垂眸注视着霍曦和的掌心,展开的盒子里,平躺着两枚流光溢彩的耳骨夹,造型很普通,没有装饰,最好的装饰就是材料本身。
沈绛河认出,这两枚小东西的原材料,正是他与霍曦和曾经共赏的一小片“银河”。
“求婚本是要用戒指的,可戒指你已经送了,我总不能与你送一样的。”霍曦和望着掌心的小物件,眉眼温柔,“我问了很多人,除去戒指外,耳钉也同样是最有意义的定情信物,可我们没有耳孔,我又不想你受痛,所以就选择了耳骨夹。xǐυmь.℃òm
原材料你应当认出来了,但是我又融合了一些我的妖力,总要衬得上你给我的戒指的。”
单单的一枚灵石,又怎能衬得上沈绛河,选择那灵石当原材料,不是因为那灵石又多珍稀,而是沈绛河喜欢,喜欢到隔些日子就会拿在手里把玩,搁在脸前,闭上一只眼透过它看世界,看他。
“所以,沈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礼物和求婚吗?”
霍曦和抬眸望着人,心底无限忐忑,纵使早已直到答案,但是仍旧忍不住激动。
他甚至为此汗湿了手心,整整紧张了一晚上,将那礼物盒子,揣在兜里,捏了又捏,将打好的稿,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可到头来,到了嘴便,全成了有感而发。
“我爱你,霍曦和。”沈绛河迎上霍曦和的目光,回之以加倍的热烈,“所以答案是——接受。”
话落他上前一步,离霍曦和更近一些,微微昂着头。
面对霍曦和的爱意,沈绛河从来都做不到拒绝,因为他也同样爱着霍曦和。
很神奇,上次他的认真告白是在霍曦和的生日,到了他的生日,迎来竟是霍曦和的求婚。
果然,在面对心爱之人时,再怎么迟钝笨拙的人,都会变得擅长准备惊喜,何况本就是深情温柔的这两人。
霍曦和笑弯了眼,眼底升腾起湛蓝,隐约泛着水光,他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枚偏小一点的耳骨夹,缓缓提起手,伸向沈绛河的脸侧。
没什么感觉,沈绛河只是感受到了霍曦和掌心的体温。
那小物件在触及到沈绛河耳朵的瞬间,发出一阵亮光,半包住了他的一节耳软骨。
“左耳离心脏进,我想让你听到我的时,心也能永远记住我。”霍曦和用指腹轻轻蹭了蹭爱人的耳廓,注意到爱人耳廓蔓延开来的羞红后,他收回手,俯下了身子,将捧着盒子的手,递了过去:“帮我戴上吧,沈先生,戴右耳。”
沈绛河取出那小东西,掌心擦着霍曦和近在咫尺的脸,轻轻的贴在了他的耳边,在耳骨夹包裹住耳软骨的瞬间,沈绛河整个人跌入了霍曦和怀里。
在流萤漫天的花田,霍曦和再难忍耐,迫不及待的拥抱了心念已久的爱人,去亲吻他。
待一切平息,沈绛河想霍曦和要继续往前走,却被霍曦和拦住,霍曦和说,前面的东西还没布置好,这里是未来不久的婚礼现场。
“婚礼!?”沈绛河震惊了,满是喜悦的询问:“那是不是说我可以刻印霍先生了!”
他望着人,眼底是难掩的期待。
“当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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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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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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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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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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