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再害怕了,他笑了。
于成年算什么,落凤又算什么?
再漂亮的女人,如果自己只有看的资格,只有想的可能,那么又何必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来?
于是他昂首挺胸起来。
大声回道“怎么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他反倒不走了,拣了张桌子,招呼着就坐下了。
月尘只得跟着那些小厮恭恭敬敬地立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与那些面带狎笑的人相互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来。
好在月尘低垂着脸,脸上又被落凤格外地化过妆,竟看不出与常人有哪些不同。
可是飞凤楼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一时尚可以疏忽,像她那样久久地立在那里,像半截树桩,早已引起了那些在暗地里观察着的暗守了。
只一个眼神,就有人不怀好意地问道“咦?公子,你的这个小厮很面生啊?”
他扭头一看,来人指的正是像木头一样的月尘。
“这个小厮也是你家的?”
来人斜倚着桌角半站半坐地问道。
“啊?是吗?好像不是。”他直接这么回道。
月尘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刚才在落凤屋子里还指天赌咒发誓为了她献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只一转眼的功夫就把她托付给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是?”来人皱起了眉头,问道“不是他怎么跟着你啊?”
“那你问他啊。”他就这样把月尘推了出去。
那人瞅了瞅他,转到月尘的身边,问道“你不是他的小厮,你跟着他做什么啊?”
月尘知道此时她只能靠自己了,她心里还是感激那男子没有把落凤出卖的,不然边累了落凤了,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看了看四周,突然楼梯的拐角处,她看到了脸上挂满泪水的哑女。
哑女的目光刚好迎上她的目光,哑女扭头便跑开了。
她的心像是被锥子刺了一下,她好想跟着哑女的步伐再去看一看落凤,但愿她平安无事。同时,她也知道她绝不能再回去了,在这大厅里,门外就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大街,或许只须她纵身一跃,这飞凤楼便可以被她甩在身后了。
门口不知道何时除了那些倚门卖笑的姑娘,又多了两名大汉,他们与那些粉衣香鬓的女子站在一起,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搁着刀剑与铁戟。
月尘知道,想走出这个门难了。
月尘硬头头皮答道“他不认为我仆人,我却认他为主。”
那人又好奇地看着她,问道“这真是最为奇怪的回答,有个性,我喜欢。”
月尘阴沉着眼,看着他,问道“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走?你的这个主人不要你,可是我要你啊。”
说完,他像猥琐地伸出手来,要来捏她的脸。
可是那双手在离她的脸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双骷髅一样的利爪,狠狠地朝她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月尘一闪身,从他的头顶跃过。
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把月尘团团围在垓心,而那个受落凤所托的公子早已不知道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见踪影了。Χiυmъ.cοΜ
月尘定定神,看着眼前严峻的形势,再瞅一瞅谋周围围得铁桶似的人们,她的身体里仿佛蓄满了力量。
她再也不能被逮住了,她想起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窖,只剩白骨的司马真,还有那些“丝丝”叫着的吐着信子的蛇,还有那些带血的铁钉,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些惨不忍睹的回忆。
她的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那些过往一幕一幕让她身体的某个部分渐渐地复苏。
是的,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她找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大汉守着,两个看起来实力最为雄厚的大汉。
她想也没想,迎着那明晃晃的尖刀,就那样贴着刀刃,向前滑去。
她的轻功虽高,奈何对方人多势众。
她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冲到门口,身后的五六个大汉像得到命令一样,又齐刷刷地挡着她的去路。
她的衣服破了,不知道何时,她的背后挨了一掌,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的嘴角里渗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来。
她扶着那代表着希望的门框,凄然地看着他们,问道“为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她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迹,再次出手。
八个大汉都呆住了,刚才她挨的那一掌是西域绝技“无影掌”,身受掌伤的人一般情况下连身体都站不稳,更不可能有攻击的行为。
可是月尘出手了,她的武器竟然只是一支筷子。
那支筷子是她刚才从桌子上偷偷拿出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去拿一支筷子,但是脑袋里就是有这种执念,那支筷子必须拿到手里,仿佛它有天大的用处一样。
现在月尘明白了,筷子的确有它天大的用处,因为就这样一支筷子像漫天飞舞的银针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四面八方地向对方打去。
八个人有六个人被封了穴道,只有两个人武功稍高一筹,也并没有讨得半点便宜。他们飞奔着上楼,月尘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去搬救兵了。
她的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了落凤,只是那么一瞥,可是她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死在她的面前,她不能让自己再去回头看一眼那温柔如水的眼神,不能连累她,不能。
她这样告诫着自己,所以她死撑着要往前挪着脚步。
如果她就这样死去了,那么她一生要对不起的人太多了,那么相信她的司马真,序光哥哥,还有那些不再留存在她的记忆中的那些人。
她真的要走了吗?
她觉得胸口一阵恶心,一股黑红色的血从她的内脏里喷涌而出,一口吐在地上,嘴里的味道又腥又咸。她第一次闻到血腥的味道竟然没有呕吐的感觉。真是神奇。
她摇摇欲坠,她努力地用手撑着门框,那些酥胸半露倚门卖笑的女子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帮她一下,甚至她们连拿眼睛看她都不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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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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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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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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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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