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还有两个台阶就是那光滑的露出青石板面的大街了,大街上人影幢幢,她已然看不清了。
她眼前一黑,“咚”的一声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了。
再然后,她好像又回到了绵软的梦里,那是什么梦呢?
梦里,她像一只精灵一样,轻轻地飞,悠悠地天空做着梦。
那么多白云,那么多花朵,清澈的湖水,还有那些开在春天里的小花。
这是什么地方?
她好奇地问着自己,忽然湖水里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淤泥。
一个头上戴着银饰的姑娘,一边走着,那些银饰一边旁门碰撞着发出“叮铃铃”的好听的声音来。
声音真是好听极了,突然那些好听的声音像一阵突然袭来的风,狂风过境后只剩下一些带着惶恐的惊叫声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嘈杂的声音。
等了许久,许是她累了,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这是一个冗长的梦还是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黑色的淤泥不见了,那些没过胸口的河水也不见了,只觉得胸膛里格外的清澈透明。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堵在胸间的郁闷一扫而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惊恐地发现,她没有戴上面纱。
她的脸上滑溜溜的,没有用以遮羞的那块黑色的面纱。
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床头的桌子上香烟袅袅,一缕又一缕的香气扑鼻而来。
周围真静。
她试探着走到门口。
果然,静只是暂时的。
门口立着两位女子,她们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她迫不得已地走到她们的面前,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两位女子并不看向她,她们像背书一样齐声说道“这里是洛川王府,我们奉命保证姑娘的安全。”
月尘好笑地问道“那么,你们告诉我,你们怎么不看着我说话?”
两位女子又齐声说道“主人交代过,不许直视姑娘的眼睛。”
“好吧,替我谢谢你们的主人。”月尘转过身,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关上门,含着眼泪,拿起床头柜子上放着的蚕丝面纱。
她细细地抚摸着那些柔软的面纱,真白啊,像天边的云朵,可是她习惯了黑色,这样的白不是白,而是一种触目惊心的嘲讽。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张镜子,古铜色的镜子里倒映出她瘦削的身影来。
她抬起脚想走过去看一看自己到底有多面目可憎,可是她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她抬起的脚又轻轻地搁到地面上。
到底不能辜负了主人的心意,不是吗?
白色的蚕丝面纱旁边放着黑色的面纱,真是体贴的人哪。
她把手中那仿若无物的白色的蚕丝面纱放下,拿起了那代表着她一生的黑色的面纱,像即将涅槃的僧人一样,缓缓地、细致地将那面纱层层地搁在自己的脸上,只露出一双代表着未来的黑色的眼睛。
那眸子像晨露一样,晶莹晶莹的。
她坐在凳子上,凳子细心地裹了一层棉布,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独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她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了很久很久,仿若一生那么久,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仇恨与痛苦不过是司马真的死,那样的惨不忍睹,那样的锥人心骨。
除此,她仿佛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值得难过,或许麻木就是这样的吧。
她叹了口气,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她站起身,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就这样吧,就这样面对这无望的人生吧。
她的心里一阵痉挛,忽然胸口一阵发痛,她嘴里忍不住发出“丝丝”的声音来,她捂住胸口,豁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上裹着厚厚的一层东西。
她急急地打开衣服,那是一层纱布,白色的纱布上渗出红色的血丝来。
她用手轻轻一按,痛感是那么的明显。
纱布的边缘处有些泛黄,显然是被处理过了。
“受伤了?”
她自嘲地问了自己一句。
突然,就是一霎那间她想起了飞凤楼的事情,想起了张春花,想起了她那颤栗的脸她脸带着惊惶的眸子。
就像暴雨中的一道闪电一样,她一下子思路清晰了起来。
她一分钟都不能再耽搁了,想到这里她拿起挂在旁边的黑色披风,如风一般打开了房门。
不知道何时,阳光热烈地爬上了天空的正中央,光线太强,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她有片刻的眩晕,站在门两边的女子虽然眼睛没有看向她,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在她即将倒下的一瞬间扶住了她的腰。
她顿了顿神,再次睁开眼睛,挣扎着立起身来。
一位女子说道“姑娘躺了半个多月了,突然一下子起来是有点不适应的,凡事要慢慢来。”
另一位女子附合地说道“是呀,是呀,适当地走走几步就好啦。”
她嘴里说着“谢谢”,脚步却没有停下。
她直直地沿着碎石子铺就的路向前走,一直走到一处花圃的前面,前面是一铺鸡蛋黄花,黄色的花朵像向日葵一样在秋日里招摇着。
“没有路了?”
她自问道。
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女子一齐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我要去飞凤楼。”她说。
“去那里做什么?”一女子问道。
“找一个人。”她答道。
“那姑娘过几日再去,可好?”一女子温言软语地劝解道。
“刻不容缓。”她咬牙切齿地答道。
“姑娘,听我一句劝,事缓则圆,再说,姑娘如要出去,实在是容我去禀告主人一声,好吗?”一女子恳求道。
“好吧,你们去吧,顺便告诉我,如何才能走得出去。”她语气冷淡地问道。
“这个”两位女子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道,“主人吩咐过,不许忤逆姑娘,可是姑娘这样的身子骨实在是不能走出王府,不然再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才好呢?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受重伤吗?难道不知道是我们主人费了多大的劲才救活了姑娘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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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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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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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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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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