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从听得心酸,可是按照风俗来说,已经合上的棺椁确实不宜再打开,他为难地看了一下他的二弟司马良,司马良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哥哥,要不就遂了弟弟的心愿吧,总是要顾着活着的人。”
他这一句话让司马真恨不得立即跪在他哥哥的面前,去感激他的杀伐决断。
就这样,司马家的三兄弟决定把司马玉的棺椁打开了。
一众家人们都挪到外面去继续披麻戴孝,宽大的、空荡荡的灵堂里只剩下司马从、司马良、司马真和月尘四个人了。
打开棺椁的那一刹那,月尘忽然有点眩晕,她差一点晕倒。
司马玉的身子已然变成一具焦炭的模样,浑身乌黑乌黑的,眼珠子那里不停地渗出水来,黑色的水一点点地划过他的鬓角,在他的枯萎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沟壑。Χiυmъ.cοΜ
月尘第一次见到如此死法的死人,她拿出银针,小心地触碰着司马玉脸上已然不成样子的脸皮,那脸皮像臭豆腐一样,一碰就碎了,还发出一阵阵的恶臭的味道。
月尘知道纵使神仙再世,司马玉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她一转身,用双手捂住要把头探进棺材里看的司马真,她捂着他的眼,把他往后推着,嘴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喃喃说道“我们别看了,别看了,走吧走吧。”
司马真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是因为连续的悲伤让他几日都没有胃口,所以他想挣扎着把月尘的手拿开,月尘却是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他的心不再受到伤害,她死死地不放手。
就这样,拖着、拽着司马真离开了棺木。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司马真拖到灵堂门口,才放开手,她与司马真同时摔倒在地上,她努力地支起身子来,大口地喘着气,毕竟现在的她也很虚弱,她的身上微微地出了一些汗。
她看向司马真,这个少年的情况更是糟糕,他的脸色一片恍白,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不信任与悲伤,还有不时溢出来的眼泪。然后她看到了一片空洞与无助。
“你怎么了?”她悚然问道。
他摇摇头,小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再看一眼我的爹爹呢?那是我的爹爹啊,你没有资格不让看他,你没有资格这么做,你也不能这样做。”
说完,他又要要挣扎着站起来,往停放棺木的地方爬去。
月尘一伸手,再次把他拉回来,他就像半截木头一样,“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月尘爬到他的身旁,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指甲使劲地掐着他的人宗,他这才悠悠地睁开眼,可是一看到那漫天的白幔像紧箍咒一样锁住他的灵魂,他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灵堂里,司马从与司马良看到了他们的父亲那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们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又默默地使力把棺材再次盖上。
是的,绝对不能让司马真看到自己的父亲这副模样,他会崩溃的,他会受不了的。
他们默然无语。
司马良看着倒地灵堂门口的月尘与司马真,小声问道“真儿,是否可以起灵了?”
“不,还有娘亲。”司马真痛苦地摇摇头,“你们告诉我,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都不肯告诉我?”
司马良摇摇头,“真儿,娘亲离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娘亲跟爹爹不一样的,娘亲本来心脏就不好,又听闻了爹爹的死讯,一口气没上来这是很正常的事。神医救不活爹爹,自然也救不活娘亲了。”
“我不听,我不听。”司马真哭着说道,“我要娘亲。”
司马从听到哭声也走了过来,他严厉地说道,“你哭什么?这个家里谁不要娘亲了?谁不要爹爹了?谁像你一样没完没了地闹着去了?大家都很难过,可是木已成舟,你必须得学会接受这个现实,听到了吗?”
或许是司马从太过于严厉吧,司马真不敢哭了,他委屈地望着月尘,月尘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用手抚着他的肩头,像母亲轻轻地抚着婴儿一样,安抚着他。
司马从看着弟弟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他只得吩咐仆人把他弄到后院里去歇息。
他紧紧地拽着月尘的手,既不说话也不放开,月尘无奈,只得忍着身体的不适跟着他向后院走去。
后院与前院离得不远,可是也足足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月尘才看到那如拱月般的小门。
大理石磊就的拱月门,门的两旁各种一棵桂花树,现在正值初夏,桂花树的叶子嫩绿嫩绿的,像万年青一年静静地呆立在风中。
司马真走到桂花树旁便撒开紧紧拉住月尘的手,一下子扑到在桂花树上干嚎起来。
他也不管他把那并不强壮的桂花树的枝枝叶叶都压折了,他只管一边号啕大哭一边对着月尘说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不听话,我爹爹和娘亲就在我住的小院前栽了这两棵桂花树,意思是只要我长得和这小树苗一样高的时候,我就会变得乖巧懂事了。你看,你看,现在我有这桂花树高了吧?可是我还是不懂事。”
他边说边站起来与桂花树比高矮,可是很明显他比桂花树要高一点,于是他又耍赖似地半屈着膝盖硬说他自己和桂花树一般高,自己该懂事了。
只听得在一边小心伺候他的陈婆婆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月尘看着他们两个像泪人一样,也禁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陈婆婆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小少爷年少的时候很调皮,现在好不容易读了书,识了字,原以为老爷和夫人可以不用再为小少爷操心了,哪成想只一夜间,老爷与夫人便都走了。”
说完她扭过头抹着眼泪,看着司马真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呜呜咽咽的,几欲背过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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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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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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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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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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