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车是辆宾利,阮绥绥一边摸着车子的套路,一边盘算怎么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东西。
其实阮绥绥心里也是矛盾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要跟靳燕西结婚了,难道沈崇禹会给她足够的不去结婚的理由吗?
忽然手上的动作一滞,阮绥绥自己都给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在干什么?从沈崇禹这里找不和靳燕西结婚的理由?xǐυmь.℃òm
“绥绥你怎么了?”
阮绥绥回神,“没什么,是你的车吓我一跳。”
沈崇禹身上的酒气很浓,他人靠在椅背上,那只手还是捂着胃部,看着样子很难受,“其实很好开,我跟你说一下。”
“嗯。”
沈崇禹头靠过来跟她说着车子的功能,她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浓浓的酒味夹着淡淡的烟草味,其实真不能算上好闻,但是熟悉的让她心痛,仿佛时间又回到以前,他们俩个住在别墅里,有时候他喝酒多了回家她总要捏着鼻子嫌弃他臭推他去洗澡,他总耍赖不肯洗让她帮忙,当然每次帮忙都没有好事,前一刻还像个死鱼一样的男人后一刻就蛟龙入海折腾的她浑身酸软无力,后来她索性不管他,但是不管他就真的有一次睡在了浴缸里。
想起他当时的样子,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崇禹今晚真的是不舒服,这具身体算是重组上岗的,看着是没什么毛病了,但是一旦有个病有个痛的就好像比平常人的耐受能力降低了很多,他本来半闭着眼睛,忽然听到了笑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阮绥绥笑面如花的样子,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恍惚到以为这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不过是在一个普通的晚上去参加一个聚会回来,然后他喝多了,换她开车。
有些忘形了,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腹部,放在了阮绥绥的腿上。
夏天,阮绥绥肯定是穿裙子的,掌心出汗的高热大手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袜贴在她腿上,阮绥绥一惊,差点撞了前面车的屁股。
“沈崇禹,你干什么?”
沈崇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忙把手拿出去,“对不起,我忘了交通法的新规则。”
阮绥绥心里一疼,这个玩笑他竟然还记得,可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开车,冷着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全是一团乱。
“木头,他自己在家?”沈崇禹赶紧转移话题,今晚的机会太珍贵了,他不想浪费。
“靳燕西和他在一起。”
淡淡的回答很简练,却让沈崇禹的心口堵得慌,他的儿子很快就要叫别人爸爸了。
“绥绥”他迟疑着说,“你考虑好了吗?真的要结婚?”
阮绥绥瞥了他一眼,“是呀,我们前几天去拍婚纱照了,在英国玩了几天。”
沈崇禹都觉得不能呼吸了,婚纱照他们是没拍过的,他除了后来给买的那枚戒指,什么都没有给过她,估计跟这次靳燕西的排场比比,她一定会觉得和自己那次是结了个假婚。
阮绥绥以为他会再说靳燕西的不好让自己别嫁给他之类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躺在副驾驶上脸上有些发白,连嘴唇也干巴巴的,那只手又重新按住了胃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阮绥绥的心砰砰跳动,不得不说,现在沈崇禹的样子让她心里难受,几乎忍不住把手方在他的那只手上。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打开了车载音乐。
可是一阵优美安静的音乐声后,竟然是一个女生的朗诵,“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从头到位都是单曲循环,来来回回播放这一首诗歌。
阮绥绥捏着方向盘的手格外用力,关节都泛白。怎么办,俩个人的回忆太多,在这样小雨的微夜,她心都乱了。
沈崇禹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他怕一旦睁开会忍不住掉下眼泪。他的绥绥从一开始就表白心意要跟他共甘苦同进退,可是他自以为可以扛下所有的压力和风雨,可等到他真的失去了她,在一个个不能成眠的苦痛长夜里,他一遍遍念得就是这个,一遍遍听的也是这个。
车子进入隧道,在一瞬间的黑暗里,他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绥绥,我这辈子最胆怯的时候,大概就是你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勇气说爱你。
阮绥绥把车子开到一家药房门口停下,她知道他惯常吃什么药,也知道这男人不会去医院,她对他说:“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药。”
沈崇禹要拒绝,可是她已经下车了,沈崇禹看着她手遮挡在头上快步向药房跑去,一个没忍住,推开车门下去,两三步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阮绥绥后背像给烫到了一样,她想甩开他,却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烫的厉害。
她摸着他的手,然后转过来又摸着他的脸,“你在发烧。”
“没事儿。”
幸好你下来了,否则我还不知道你发烧呢,我连退烧药一起给你买着。”
“绥绥。”他喊了一句,她却已经推门而入,没有回头。
他站在雨里,任由雨点落在脸上,这样好像看不出他哭了吧。
男人有泪不轻弹,他没觉得自己懦弱,只是心里堵得慌。
阮绥绥买药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伞,她把伞举高到他头顶上,“你怎么还没回车里,走。”
沈崇禹接过雨伞,另一只手虚虚的放在她腰间,先去一边让她上车,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去。
雨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车里的音乐声,幸好他们已经到了家,否则连开车都有危险。
阮绥绥却犯了愁,这该怎么回去呀,这个天要打车肯定困难,她咬咬牙说:“我能不能借你的车,我怕打不到车子。”
看着牛津粗的雨线,沈崇禹摇摇头,“不是不借给你,雨太大很危险,你看雨刷都来不及刮。”
阮绥绥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其实她自己也打怵,这样的天开车都会迷路。
“要不这样吧,你先到我家里坐一会儿,等雨小了再开我的车走,可以吗?”
沈崇禹从来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他用的是可以这个词,完全是征求阮绥绥的意见。
皱眉想了一下,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走吧,我们先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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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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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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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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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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