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却见不得这样,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扯开。
茶水泼在两人裙角上,多少有些狼狈。
杨氏顾不上自己,先连忙弯身去帮女儿擦拭水渍:“鞋袜湿了没有?”
女儿身子弱,没个诱因都经常生病,现在天气还没回暖,又哪里受的住凉?
杨氏惊慌失措,脸都吓白了几分。
“慈母多败儿!”余氏难得逮到杨氏错处,想要借题发挥,一看祁欢竟然当着她的面将杨氏扯开了,顿时更加恼火,“他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被你教坏了,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你不会带孩子就别带了,来人……谷妈妈,你去把辰哥儿抱来,以后就养在我房里。”
杨氏院里的人远比老太太这边的得力,她是半点不怕刘妈妈等人护不住祁元辰。
并且这老太婆向来都是个拎不清的,当年连她自己的孩子她都是带一个便教歪一个,现在就算杨氏不争……
祁正钰也绝不可能把小嫡孙送给她来祸害。
“是,老夫人。”谷妈妈应诺一声,趾高气昂的振臂一呼带人冲进夜色里。
祁欢担心祁元辰,不免着急,赶忙挡开杨氏的手:“衣裳穿的厚,我没事,母亲……”
杨氏再三确认她不会有事之后,终于眼神一冷,拉着她站直了身子。
她瞥了眼余姨娘。
余姨娘面皮一僵,神色略有收敛,但是机会难得,又不肯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还赖着不走。
杨氏向来没把她看眼里,只是表情冷沉的反问余氏:“母亲说辰哥儿独自出城去了,这瞎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真当你管着府里中馈就能只手遮天不成?”余氏老当益壮,语调高亢激昂,“你们母子做了什么,我自然一清二楚。”
杨氏不恼不怒,语气坚定:“这样说来,便是有人亲见?母亲您是长辈,无论是要指摘儿媳还是辰哥儿,我们母子都理应受教。可就因为母亲您是长辈,凡事就更该是有理有据,叫人心服口服。辰哥儿的事,是哪个瞧见了?您叫过来,儿媳与她当面对质。”
“你……”余氏被反将一军,狠噎了一下。
她到底是蛮横惯了,而城府不够,下意识的就瞄了余姨娘一眼。
余姨娘这些年也是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恃宠而骄,姑侄俩的段位不相上下,明显也是当场慌了一下,不由的又往角落里退了退。
这一点小动作,杨氏和祁欢都看得明明白白。
余氏胸口起伏——
她是能借着长辈的身份训斥打骂杨氏,可说到底家里真正的大事还是老头子说了算的,那老家伙固执的很,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杨氏,她却很清楚,在自己和杨氏之间,对方更不可能偏帮于她。
骑虎难下,她又不肯轻易罢休,便是心一横:“你还嘴硬!”
转头喊人:“去,把李瑞家的叫来。”
她屋里几个得力的方才都跟着谷妈妈浩浩荡荡去杨氏那抢孩子了,守在门口的二等丫鬟应诺一声,正待要去寻人,却被余姨娘的心腹悄然拦下,笑吟吟道:“我替姑娘去吧。”
阖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同余姨娘同穿一条裤子,丫鬟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儿。
反正是要撕破脸了,杨氏也不再维护什么面子情,不看那老太太的脸色,就将祁欢领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你身子还未大好,坐着吧,别再给累着。”
这两天从云兮那里祁欢打听了不少的小道消息,知道得益于丰厚嫁妆的缘故,杨氏在这长宁侯府里实则很有底气,现在又明摆着是这老太太蛮不讲理,她自然心安理得顺着杨氏的意思来。
守着老太太的祁云歌对杨氏心存忌惮,却还是撇着嘴小声嘟囔:“祖母还没说让大姐姐坐呢。”
余氏立刻狠狠一眼剜过来:“没规矩的东西。”
祁云歌于是得意洋洋的眉毛几乎飞上天去。m.xiumb.com
祁欢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便不想轻易和泼妇小人论短长,她也无所谓对方说话难听,只是面孔从容平静。
杨氏原还担心女儿受不住这样的冷言冷语,见她如此泰然,便也稍稍松了口气。
不多时,院子里就隐约传来说话声。
“扯我作甚?我都说了我不来了,你这是不叫我活了啊!”一个女人低声咒骂。
另一个声音比她更低些:“老夫人传你问话,你知道什么实话实说就是,谁还能亏了你不成?”
随后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一个穿着粗布旧衣裳的妇人埋头走了进来。
她是头次来上房,十分局促,进了暖阁就跪在地上。
余氏劈头盖脸便问:“你就是李瑞家的?”
“是……”
李瑞家的此刻只暗恨自己嘴贱。
她是在车马房帮佣的,昨日祁元辰闹着出门,一群人闹哄哄的被她躲在角落里瞧见,后来为了讨赏钱才跟余姨娘身边的卢娘子透了口风。
要知道会被拖来当面和世子夫人对质,她是打死也不会贪那便宜。
“昨儿个清早是你说瞧见大房院里的一群人带着辰哥儿出城去了?”余氏沉着一张脸,有意施压。
李瑞家的额角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瞧着杨氏绣鞋的鞋尖,“就……三少爷当时闹得凶,身边又没有大人陪着,就被一群下人带出了门,我……我只是觉得不妥……”
余氏才不管她会不会得罪人,直接打断:“所以,你确实是亲眼所见?”
李瑞家的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强撑:“是……他们……是说要出城去庄子上。”
余氏满意的冷笑一声,再次看向杨氏:“你还要狡辩吗?”
杨氏面不改色:“辰哥儿是我叫人接去的。”
李瑞家的缩着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余姨娘却沉不住气站出来,凉凉道:“怎么会?昨日三少爷被那群奴才带出去之后,夫人是隔了一个多时辰天亮才回,据说……之后又重新备了车马带着好些人追出去的。”
“我是走到半路想着不妥,又回来多带了些人手。”杨氏撒起谎来也是相当老练,“辰哥儿当时就在我车上。怎的,我要何时出门,带多少人,还得跟你问过了才行?”
“夫人说笑了,妾身不敢。”余姨娘梗了梗脖子,到底是身份所限,只能吃瘪。
杨氏这样公然与她唱反调,余氏却大为光火,要不是因为人在炕上,便要直接蹦起来,指着对方直瞪眼:“你这是糊弄谁呢,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来人,还不去把辰哥儿带来,我倒要亲口问问你儿子,看他昨儿个都干什么去了。”
大人会撒谎,小孩子却不会。
好不容易抓住杨氏母子的错处,她是定要一竿子将对方打死的!
这里她闹得正凶,却听院里的丫鬟婆子匆忙跪了一地:“侯爷,二爷。”
祁欢循声看去,就见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题外话------
这个架还没吵到高潮,而且这里也不单是为了撕逼一场,杨氏的段位没这么低。两千字的单章,我剧情走的有点慢,大家忍一忍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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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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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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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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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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